司远一行人按照梨花她们的准备再次在蓬卢宫中安顿了下来。对梨花她们来说,哪怕舜麒他们只在这里休息一晚,她们也会全力以赴做出最好的安排。
就像不怎么关心世事的村禾神君都有所知觉的那样,蓬卢宫对麒麟来说就是原初的温柔乡。
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仁善圣洁的麒麟值得这样的温柔乡,甚至可能连上天都这样觉得,不然又怎么会有独享东仙山的蓬卢宫,以及宫中那几乎收尽天下奇珍的宝库呢?会对麒麟抱有恶意的,估计只有他的生国那些过得不如意或是心生了极端的国人了。
梨花她们在舜麒的示意下向他们汇报了之前蓬卢宫应对那巨球来袭等事宜。不过她和红石她们无一都只是对所发生的一切轻描淡写地带过,丝毫没有提及她们这些蓬卢宫的宫人女仙们差点都折在了那场她们倾尽一切的绝阵中。
舜麒将她们一个个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都看进眼里,却没有更深入地追问下去,顺着她们的意思就将话题转开了。
“舜王陛下,玄武有负你的所托。”
在梨花她们想要急于转移话题而投过来的不善目光逼视下,一直避在角落里的玄武也不得不上前请罪。
“无碍,详细说说你从山顶下来后的经历。”
说实话,玄武还真有点怵这位年纪还不到他零头的新舜王,哪怕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并不是那些刻意使手段让自己看起来很年轻的仙神或是妖魔。
或许是在长久岁月中锻炼出来的直觉吧,毕竟他也不是像大妖魔坤那样凭实力活过那许多岁月的,他的长寿之道就是只要闻到一丝危险或者麻烦的味道,那就有多远躲多远。
比如之前蓬卢宫被失心疯的末代之王杀上门的时候,比如蓬卢宫被当时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的西虹闹上门来的时候,玄武都恰巧不在宫中。
真的是恰巧,他只是心血来潮地出去觅个食,访个友。当然也并不是每次他出门去蓬卢宫中就会发生祸事,不然他就能当个报警灵兽,提前对危险做出预警了。
可惜他真的只是蓬卢宫中一只特别一点的灵兽。他的工作强度大概是工作几个月,休息几十年的样子吧。在那长久的休息时间中,他每每睡了一个饱觉之后也会出山门去悠游一番的。毕竟宫内寻常也用不上他,他老人家的日子还是很自在的。
曾经有高位仙神赞他是真正的祥瑞,许是他每次护送新王归国时,那些百姓们见到他在天空中留下的瑞云云迹累积下来的功德吧,那些亲见者们很多都以此为幸,甚至好多还藉此重新点燃了对生活的希望。
哪怕他真的只是个实力弱小的吉祥物,就和那些王宫中的一声白雉一样。
也是为此,别看这宫中的女仙们和他总是没大没小的,但那是因为她们就像无微不至的老妈子一样的付出了真心,而对于这世上绝大部分和他有交集的人仙神来说,他都是很受尊敬的长者。
可即便是这样的他,在面对这新舜王的时候还是本能地想回避,就像他过去无数次在危险到来前“遁走”那样。
玄武硬着头皮将自己回到蓬卢宫清醒前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陈述出来,没带一丁点主观看法。倒是周围的白灵和梨花她们不时补充上一些更有感情色彩的细节。甚至还有女仙诧异他这会儿说话怎么一点也不像平时那老态龙钟的不靠谱样了。
玄武心中叹息,这些小丫头们真是一心只想守护她们的蓬山公啊,没心没肺地都没觉着有什么异样。
正式坐在殿中主位的司远听着下方众人的汇报,中途都没有插一句话,看着像是有些出神的样子。倒是侍立在他一旁的舜麒不时看看他,然后和玄武他们对答讨论到一起。
“那位仙君这次真是将天都捅了大个窟窿,既然知道了她身后还有同伙,那绝不能姑息!我们绝不能给舜麒你们留下隐患!”
“是啊,反正这次来参宴的宾客我们都有记录,大不了等我们恢复一战之力了就一家家地上门去拜访,这次玄武你们可要警醒了。”
“可是,我们最后还是好险才让那位灰飞烟灭了,短时间内可能很难再发起像样的反击了。”
“你们都觉得是仙山上的仙神吗?我倒是觉得那位自舜国而来的司士更可疑一点。”
“我赞同。说实话我觉得仙山的各家都是只关心他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很少参与世俗的权位争夺。比起这些万事不沾身的飞仙们,我也觉得是和舜国直接利益相关的朝官们更有动机。”
“可是为什么呢?舜国现在都这样了,陛下不仅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也能让他们有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不然若是与国共沉沦了对这些生国就是舜国的人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有人会想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难道是活得太久精神错乱了?就像那位一样?”
“……”
众人讨论了一阵,还是没有个结果。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
有心。
无力。
这会儿的蓬卢宫几乎就剩个华丽的壳子了。但舜麒很清楚,这个结论是建立在他这个蓬山公即将和自家王上返回舜国的情况下。
比起会随时光流转自行恢复的蓬卢宫及其宫人,舜国才应该是排在他和主上行程第一位的。
至于蓬卢宫修复所用的时间,虽然没有一个定数,但舜麒其实是隐约知道答案的。如果现在突然有常世的麒麟罹难,舍生木上很快就会结出新的麒麟卵果,那蓬卢宫女仙们的仙源也会很快恢复,运气好的话甚至可能较先前更强三分。但若是天下太平,那处于“闲置状态”的蓬卢宫宫人们,上至仙官,下至女仙,乃至灵兽,估计都要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了。
想到这儿,舜麒不自觉地便又将视线从自家主上面庞滑过。这次他直直对上了司远那如初见时一般平静的目光。
“诸位可愿将蓬卢宫的仙籍与我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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