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上京就又发生几件事。
一是久未有孕的齐王妃任妙君终于有喜了,天佑帝即将迎来孙辈,喜不自胜,对齐王的态度更软和了。
听说还特意叫齐王夫妇二人进宫,一道去贤妃的永宁宫吃了顿团圆饭。
于是就有了第二件事,齐王重回朝堂观政议政。
还有第三件,身处永州的魏承光,在处置魏家的旨意到达前,饮毒酒自戕了,消息才传到上京。
彼时,他的后人都不在身边,而他只留下一首诀别诗,亦是谢罪诗。
他自揭罪过企图让天佑帝也贬了齐王,然而寄出信后,越想越觉得胜算不大,因担心会因此害死家小,只得独自担罪,加上他精神受过打击,也自知欠程勖的还不清,心里愈发愧疚难安。
两相叠加,魏承光索性赴了黄泉路。
梁示崇得知此事后,颇感痛惜,他们也算亦敌亦友了一辈子,乍一听闻其死讯,他还有些恍惚。
都是黄土埋到脖颈处的人了,还能偷生几年,怎么就要寻短见,他是无法帮他扳倒齐王,但他至少能求求情,陛下还不至于就非要他的老命。
不过才初秋,忽起的风就有些凉嗖嗖的,署房门口,梁示崇望着如冬日般里那样弱的太阳光,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在魏承光离京时,为出口恶气说那些话。
若他真的心坏了,执迷不悟也就罢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真能把他骂醒,然后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实在算不上好。
在他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仁义道德那套,偶尔用用还行,用多了,对不起自己。
魏承光既然知道景王是冤枉的,就不该这样一死了之。
“老师,太阳晃眼。”张极峥从署房里出来,小声关心道。
晃眼吗?
梁示崇眯了眯眼,“人老眼花,就不觉得晃了。”
张极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梁示崇也说不上来,他负起手,叹了口气道,“只是惊觉自己也老了,没几年可活了。”
好端端地,提起这么沉重的话题,看来魏承光的死,给他带来不小冲击。
张极峥忙道,“老师可千万别说这话,您老骥伏枥,精神矍铄,学生还望您再干个二十年,多指导指导我。”
梁示崇闻言不禁笑出声,“再干二十年,我都眼瞎耳聋走不动道了,留在朝中添乱不成,该看你们年轻一辈作为了。”
说着,他转了个方向,面向张极峥道,“眼下齐王即为人父,又重返朝堂,正是春风得意之际,该给他找些事做了。”
张极峥立马道,“正是,先前搁置的鱼鳞册问题,早该向陛下提了。”
原本就商量好,这件事由吴居廉来提,然而中间因为一些事,两方有了龃龉,虽然日常工作时仍旧,但此时再提合作,难免尴尬。
不过梁示崇向来会在必要时刻容人有量,他还是决定主动同吴居廉谈一谈。
当然了,他有这想法也不妨碍嘴上埋怨几句,“吴居廉前一阵还有闲心找我麻烦,他也不合计合计今年秋收赋税能收上来多少。”
张极峥赶紧附和,“吴阁老是不到火燎眉毛不知道急,不到喝奶的时候不知道谁是娘,凡事还得老师您来操持才行。”
“操持操持,我就跟高门大户里的媳妇儿一样,上伺候陛下,下伺候同僚百官,还有忍受骂声。”
梁示崇说到这儿,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于是随口扯了句别的,“你不在内阁,帮腔的换成徐庸,一时还真不习惯。”
张极峥惭愧又内疚道,“是学生自己不争气,不能替老师分忧。”
“哪里是为我分忧,是为陛下分忧才是。罢了,日后再想法子回来就是。”梁示崇迈步进署房。
抱歉,最近很多章,我找个时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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