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琬“哦”了一声道,“玉书和于成还不够保护你?”
“当然不够,武场里高手如云,他二人四手难敌。”郑明锐悠哉地踱起步子,“听闻徐小姐很有习武天赋,或许很快就能登顶七级,没准儿还能超越他们。”
徐琬眸光一暗,“谁告诉你的?阎照?”
“横空出世的鸠山派弟子。”他笑道,“不难打听。”
好吧,不是阎照就好。
“所以你觉得,玉书和于成两个人都四手难敌,我一个人,双手就能打过武场那些人?”徐琬冷笑,“你真看得起我。”
纵使她是下凡历劫的武神,也禁不住群殴。
而且地下武场究竟有多少高手,谁也不知道。
“我算看出来了,你不仅对你主子不忠心,还有仇,说这么半天,什么当我的探子,都是假话,分明是想借我的手去除掉齐王。”
郑明锐不说话了,擎着扇子,若无其事地悠悠踱步。
“不过…”她话锋突然一转,“想借我的手也不是不行。”
郑明锐步子一顿,侧目看她。
只听她慢悠悠道,“你把齐王骗出来,什么侍卫暗卫都别带,或者带一两个也行,我有办法弄他。”
届时,随便用点迷药就能把他带走。
徐琬冲他挑眉,“怎么样,我做主谋,你做帮凶,这才叫拿出筹码和诚意。”
郑明锐哑然失笑,“徐小姐真是高看我,我没这本事。”
宋钰谨慎得很,他从来不会少带护卫,除非进宫。
但进宫杀他,或者绑他,不说天方夜谭,简直是自找死路。
“哦,那就免谈。”
徐琬站起来,抖了抖衣裙,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或者你卖点绝密的,譬如齐王在哪些地方养有私兵,养兵的钱财、粮草从哪儿来,还有兵器…”
“再譬如,你们掌握了哪些达官显贵的秘密,或者地下武场共有多少武者,满级又有多少,养他们…是不是想用来对抗京城的三大守卫军。”
三大守卫军分别指,峪秋大营京军,禁军,神策军。
“哈哈哈…”郑明锐大笑起来,“徐小姐,你真的很会猜想,三大守卫军加起来约二十万人,单凭武场那点人就想与之抗衡?真这么容易,还养什么兵,不如多建几个武场,把满级高手都送去都护府,想必北凉和西樾定然永不再犯。”
呃……徐琬神情一僵,沉默以对。
怪她考虑不周全,光顾着瞎猜了。
“还有,你怎么就这么肯定王爷养私兵啊?”
郑明锐收了笑,盯着她道,“清君洞窝藏疫者,并不能证明一定是王爷所为,更不能证明是私兵。”
“我听说,孔同知裁定那些人是被道士碰巧救下的,只因怕瘟疫在观中传染,才安置于后山崖堑内。”
“我只是猜测。”徐琬坦然与他对视,“猜测当然要天马行空,若有猜测得不对之处,你多见谅。”
“无妨,徐小姐喜欢猜测是好事,没准儿就猜到真相了呢。”
郑明锐忽然正儿八经道,“狡兔三窟的道理谁都懂,你当王爷不知道么,他手底下人手众多,我不过其中之一,不同人,分管不同的事。”
“因而…有些事,徐小姐若想知道真相,最好亲自去查证。”
徐琬不确定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或许猜得对,但我不知道,所以没法儿帮你,我可以说点我知道的,就看你能不能查到。”
郑明锐神色认真,没有丁点玩笑戏弄的意思,徐琬不禁咋舌,“真卖你主子?”
“不然呢,我愿意做徐小姐的探子,向你投诚,徐小姐莫非想反悔?”他也挑了下眉,眸色邪魅。
“行,没问题,你知道多少?”
有捷径不走是傻子。
甭管是真是假,有没有用,先听了再说。
“你都猜他把疫者抓去当私兵了,怎么不猜以往那些没病的流民呢?覃荃是谁的人,他在河西时,河西两府大旱,饥民遍地,随便给点粮食都肯走,不是做私兵最好的人选么?”
郑明锐示意她坐下,“至于你说的钱嘛,春江楼和武场是可以日进斗金,但若要养私兵,还是杯水车薪。我曾看过账册,并无夸张之处,故而你可以猜猜,他还有没有别的生财之道。”
“还有养兵的粮食,覃荃不是和粮商勾结么,先高价卖陈粮给官府赈灾,再用到手的赈灾款去各地,按正常市价买地主豪绅的粮,你看,粮食不就又回到手上了?中间的差价利润再以别的方式,输送给景王及其派系官员。”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要靠徐小姐自己去查。”
原来如此,这样经手一圈,齐王非但没损失,反而还能有足够的钱财去购买更多的粮食,足以诱骗饥民去做私兵。
而景王和魏家及其一派官员,则是实打实侵吞了赈灾款。
怪不得他要第一时间杀掉覃荃,覃荃是知晓一切的关键人物。
可不对呀,不是抓了一个粮商么,没听说被灭口啊。
徐琬道,“狱中那个粮商呢,就一点儿没招供?也太忠心了吧。”
“他?”郑明锐嗤笑一声,“他只知道跟着高价卖粮赚钱,其余的,什么也不知道。因为王爷不可能随便找粮商合作,允许他加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便于嫁祸。”
这些事,也是重提程勖案后,宋钰才向他透露那么丁点。
徐琬听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唇瓣道,“那我该怎么查?”
郑明锐无奈又无语地瞥她一眼,“这我怎么知道,徐小姐,多大了,还要人喂饭。”
“……好吧。”徐琬道,“还有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线索。”
郑明锐吐露一个关键信息,“齐王的外家,保不齐能查出不少秘密。”
齐王的外家……河东道济州知州陆全忠。
“你应当知道吧。”他道,“阎照的师门,就是齐王外祖父率兵剿灭的。”
什么?!
徐琬双瞳猛地一缩,被郑明锐一眼捕捉,“怎么,你不知道?”
原本不知道。
她镇定下来,淡道,“现在知道了。”
鸠山派原来是这样消失于江湖中的。
难怪呢,她就说阎照对齐王似乎也有恨。
郑明锐有点意外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你和阎照……”
“他现在是我师父。”徐琬实话实说,毕竟他们认识,也是通过郑明锐。
“我知道,只是他既然是你师父,怎么没告诉你?”
“可能是因为我没问吧。”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郑明锐了然点头。
徐琬问他,“你呢,你和齐王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都没有,你不必打听。”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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