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有个能逗趣的婢女跟着,这做人的日子,倒也没那么难过。
徐琬打算好了,日后只做三件事。
头一件大事,便是继续她的修道大业,打坐习经;第二件呢,则是等月娘那里的任务,挣钱攒钱;至于第三件嘛,自然是接着练武,不可荒废,以便随时做好出手宰了齐王的准备。
单这三件事,就能占满她的时间。
想来往后每日都是充实的,不会无聊。
春喜独自在那儿生了会儿闷气,发现徐琬不说话,就盯着她瞧,看得她绷不住脸,心里鼓着的气一下就跑了。
她气呼呼地捂住脸道,“小姐,您干嘛老盯着奴婢看啊!”
害得她没法儿继续生气了。
徐琬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正经道,“我是看你气性这么大,想看看你上辈子是个什么。”
“什么?”春喜愣愣道。
瞧她傻乎乎的样儿。
徐琬抬手用扇面碰了碰她脸,坏笑一下,“依本小姐看,八成不是王八,就是河豚。”
王八气性大,河豚会鼓气。
“小姐!”
又逗她,春喜这下真要气哭了,瘪着嘴蓄眼泪。
“哎呀。”徐琬汗颜,这也太禁不起逗了,过日子就是要寻开心啊。
“别哭别哭,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呢。”
“别气了,小姐来给你打扇。”
她说给她打扇,还真就给她打扇。
春喜又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夺过徐琬手中的扇子道,“哪有主子给下人打扇的,奴婢给您打。”
“行行行,听你的。”徐琬心安理得地享受,还不忘说教她,“你说说你,我就逗逗你,就跟芝麻粒一样大的小事,也值得生气,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王八?”
春喜炸毛,“小姐!”
“好好好,我闭嘴,我不说了。”
待主仆二人相安无事回到府,门房便告知徐琬,王家小姐派人送来了帖子。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是王简知从庄上回来,约她和汤凝华明日小聚一下,就定在清凉阁。
翌日依旧晴光万丈,清凉阁雅间里,三人围坐一起,每人面前都上了一份玫瑰荔枝味酥山,三人的随行婢女则有幸尝到一份浆果酥山。
汤凝华笑问王简知,“今日怎的如此大方请我们吃这个,莫非有什么喜事?”
王简知扯了扯唇角,道,“能有什么喜事,只是难得回城一趟,想着许久不曾见你们了,约你们出来谈谈心罢了。”
“谈心好啊,我也正憋闷得很呢。”汤凝华瞬间愁容满面。
徐琬和王简知对视一眼,齐齐问道,“怎么了?”
“家里人为我定的那娃娃亲,对方写信来了,似乎是要正式登门拜访,讨论亲事。”
徐琬闻言一愣,“你从前不是说,你们双方都无意吗?”
“是我以为都无意。”汤凝华叹口气道,“只因男方家一直没提亲事,我便如此以为,我二人的亲事,本就是我祖父和他祖父在席上喝醉酒时,一时兴起所致,正好我也对那素未谋面之人无意,自然就没当回事。”
王简知忙问,“男方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姓贺,名筠,是梧州人士,我祖父原在梧州任职时,与他祖父有些私交,不过后来他祖父仙逝后,我们两家就甚少联系,都淡了,不过我及笄时,对方专程派人送过礼。”
徐琬戳着酥山道,“你可打听过他?别是攀龙附凤之辈。”
毕竟汤行知是刑部尚书,汤家势头还不错,至于梧州贺家,并不声名在外。
“应不至于,信中说的还算委婉,只是我爹和我祖父一致认为,要言而有信。”
汤凝华不安道,“我还没去打听,应当不是什么纨绔无赖吧?”
“应当不是,你别自己吓自己,找人打听打听就是,对方没准儿是个德才兼备的好郎君呢。”王简知宽慰她,“而且令尊和令祖父,应当也不会不去调查他。”
“如若不是,我就使计让他退亲。”汤凝华不想认命,她才不要嫁个纨绔无赖。
徐琬道,“宁嫁高郎,不嫁高房,你有数就好。”
“咏雪。”王简知问她,“还从未问过你,你可有心上人?”
汤凝华摇头,“有这么个娃娃亲在,我哪儿敢有什么心上人。”
像她们这样的高门出身,几乎不能做主婚事,倘若心意相通之人正好门当户对,或得双方家里同意还好,倘若不是,那就是遭大罪。
虽然男方家一直没正式登门商讨下聘,可汤家却是将此事当真,一直婉拒提亲的媒婆。
“罢了,只希望他是个不错的人吧。”
话落,三人同时沉默。
直至须臾后,王简知道,“我明日要离开上京,南下一趟,今日实则…也算为我送行。”
“南下?!”汤凝华震惊道,“去哪儿?”
徐琬也意外地看着她。
“现下正是稻谷灌浆之际,我打算去一趟西南,看看那边的稻穗结得如何。”
“为何去西南,那么远……”汤凝华猛地反应过来,“你该不是想去晋王封地境内吧,我听说那炼磷矿肥就是那里最先尝试。”
“正是,且西南气候不同于北地,温热湿润,物产丰饶,我想去看看稻谷是否也会不一样。”
王简知提起此事时,神采奕奕,看向徐琬,诱惑她道,“阿琬,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去?咱们同去游览山川名胜,也能做个处处题诗留字的女君子。”
遍游中周南地的大好河山,听起来很有趣,但徐琬摇头婉拒,“不赶巧,我有些事要忙,只能拂简知姐好意了。”
“你忙什么事啊,修道么?”汤凝华不赞同道,“那多枯燥无趣,游览山川名胜多有意思,也许一路上还能交到朋友呢。”
徐琬笑笑,“那你陪简知姐去,如何?”
“我当然想了,可我家里人不许啊,而且那个贺筠要来,我总得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汤凝华艳羡道,“简知姐,令尊令堂不单许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许你离京外出,实在令人羡慕嫉妒。”
她也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奈何被祖母和母亲教导要循规蹈矩,拘着她学习婚后如何相夫教子。
汤家的男子可以在外面闯天闯地,建功立业;女子却只能困于后宅,管理府中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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