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庙又要求供奉食物了。
徐琬丢开剑,对崔言之道,“我饿了。”
当人就是麻烦,她没成恶鬼前也不需要吃饭,不过需要特制的能量剂,但一管能量剂能顶好几天。
崔言之也饿,看着她道,“没有吃的了。”
包袱里就两三个饼子,都没了。
“我记得供桌上有两个饼。”
她昨晚听见崔言之奉饼,今早出去前还特意看过,计划回来吃呢。
崔言之无奈道,“那是供给观音大士的,不能吃。”
常人不会拿,恶鬼就不一样了。
她大摇大摆越过崔言之,径直走到供桌前,拿起饼啃了一口,还将另一块饼抛给他,“喏,我拿的,观音大士要怪也怪我,不会怪你的,快吃吧。”
“……”
罢罢罢,崔言之接住抛来的饼,惭愧地给观音大士磕头致歉,“菩萨在上,实在对不住,我们今日不仅在您门前开杀戒,还吃供品,实属无奈之举,望菩萨开恩,日后崔某定为您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徐琬立在一旁看着,难以理解。
三两下啃完饼子,她走出殿门。
崔言之回身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高声问,“去哪儿?”
“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靠佛不如靠己。
等崔言之出去时,就看见她正在搜刮尸身上的东西。
“……”
她绝对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的娇娘子。
“你猜我搜到多少好东西?”徐琬捧着东西凑过来,狡黠道,“好几袋银子,都给你。”
崔言之没接她递过来的银子,平静地与她对视,“给我做什么?”
“不是结伴同行么?钱给你啊,你管我吃住。”
她有自知之明,原主是养在富裕人家中的千金,不识平民物价,而她就更不识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上京,钱要省着用。
这么一说,崔言之便接下了。
“好了,我去换身衣裳,你在外头等吧。”
崔言之正纳闷她哪儿来的衣裳,就见她拿着从尸体上扒下的外衣进了殿门。
没一会儿,她裹着尺寸大了近一半的黑衣出来,像模像样地昂起下巴道,“怎么样,还行吧?”
“……”
崔言之实在难说苟同的话,“你穿成这样,太打眼了。”
徐琬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
崔言之收好东西,捡起两顶斗笠,随手盖一顶在她头上,道,“咱们走吧。”
“好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向大路。
此路通往青州府江浦县,临近中周皇城上京。
大雨后,路上终于见零星行人与车马。
车驶过时,泥浆溅起老高。
每每这时,两人便要退到草丛中躲避。
见她走得费劲,崔言之提议,“进了县城,租辆马车吧。”
“贵么?”
崔言之微怔,“还好,你搜刮的钱财够租上百辆了。”
“那行,这路真是一点也不好走。”
徐琬甩了甩脚上的泥,甩得泥点四处乱飞,甚至有不少泥点飞到了崔言之的衣摆上。
“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别乱踩。”
“哦。”
徐琬听劝,立刻跟着他的步子踩,果然好走一点。
谁能想到,她这个堕成恶鬼的完美试验品,竟然沦落至此,真真老天无眼。
徐琬走着走着,突然道,“崔言之,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前面的人倒是坦然,“我爹娘被人害死了,我到上京申冤,凶手想杀我灭口。”
他平平的语气中难掩悲伤,怕徐琬多问,反问道,“你呢?谁掳的你?”
“说了你也不认识,裴家大公子,郑家三小姐。”
确实不认识。
崔言之疑惑道,“他们与你什么关系,为何要掳你?”
“裴大公子是我未婚夫,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取消亲事了吧,郑三小姐是裴大公子的情人,我撞见他们幽会,然后就被人掳走了。”
内容太劲爆,她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仿佛被未婚夫背叛不痛不痒。
崔言之一时没说话,好半天才道,“你这位未婚夫既非君子也非良人。”
“没错,所以我要回去报仇。”
只有这句话带了点愤怒和跃跃欲试。
崔言之不禁好奇,“你准备怎么报仇?”
徐琬随口道,“砍断手脚,折磨他,你觉得如何?”
“……”
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小娘子,语出骇人。
“不可,你若真砍断他手脚,被人告到官府,你也会下狱的,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赔上自己。”
徐琬想了下道,“那我偷偷做?”
“……”
崔言之心道这是有多恨,“可以。”
听见他赞同,徐琬心情不错,连看这条烂路都顺眼了。
崔言之又道,“那郑三小姐呢?”
“郑三小姐嘛……还没想好。”
“不砍断手脚?”
徐琬想了想,道,“血尽而亡,你觉得如何?”
“……”
日头斜挂时,俩人才总算行至江浦城外,看着那两三丈高的城墙,徐琬双腿发颤地感慨,“天啊,终于到了。”
再不到,她真怕自己驾驭不住供体。
古代就是哪哪儿不方便,冥灵怎么不让她重生在未来呢。
这会儿刚至未时不久,进城人不算多,崔言之攒眉望着城门洞,两列带刀守卫正盘查进城百姓。
徐琬见他停下,疑惑道,“怎么了?”
“在查路引和身份文书,你没有。”
他领着徐琬坐到路边的茶棚中,说着喊来店家,吩咐上壶茶。
路引?身份文书?
徐琬托腮道,“那怎么办?”
她又瞅了眼那城墙,对崔言之道,“要不你先进去,我等天黑翻墙进去找你?”
“……”
“不行,若是被抓到了——”
“不会。”徐琬打断他,“我翻墙轻而易举,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面前的少女过于天真不谙世事,究竟是哪家养成她如今的性子?
若是大家深闺中娇宠长大,她不该有那等身手,而且也不该行事不知礼数。
可若是什么江湖门中长大的,倒能解释得通,但她又说回上京报仇,那裴家大公子和郑家三小姐应该也不是出自等闲人家,那么她应该也是上京人士。
也不知道选择同行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崔言之垂眸,长睫掩去眼底的复杂。
他不同意这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