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音原本还想着送瑾玉学医,却不想玉儿没学成,她倒渐渐对此感起了兴趣。
得闲的时间,她就跑去保春堂,旁听大夫问诊。
孟掌柜见此,也不说什么,还时不时指点于她。
后来,有位老人中暑晕倒,出气多进气少,眼见着就不行了,孟掌柜取出银针扎了几针,老人居然慢慢转醒,可把瑾音给看呆了。
孟掌柜平日一副笑眯眯滑不溜秋的老狐狸样子,没想到一手的好针灸术深藏不露啊。
瑾音十分眼馋他的针灸之术,软磨硬泡了很久,孟掌柜才答应教她。
就这样,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期间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这头一件大事,便是大妞姐被退亲了。
一年前,拗不过家人的要求,大妞姐终于同意了相看人家。
在六月时候,同一位家境殷实的地主人家大公子定了亲。
可哪知订婚才不过月余,钱大婶子一张大嘴巴到处宣扬:大妞同书铺子伙计何平有私情,两人做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此事一出, 众邻哗然。
要知道,何平小哥人长得虽不错,也会来事,可他是奴籍啊。
清白人家的正经姑娘,看上奴籍小伙,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做了这等事,姑娘家名声就算是全毁了。
可钱大婶子说的有鼻子有眼,末了还信誓旦旦补一句:她要是说谎,她就天打雷劈!
此事一经传出,闹得是沸沸扬扬。
后来,同大妞姐定亲的人家听闻此事,也跑来闹了一通,责备李家骗婚不地道,然后两家就退了亲。
经事过后,李大娘同钱婶子狠狠打了一架,即便占了上风,李大娘的精气神也萎靡了不少。
在钱婶子的大力宣扬下,大妞姐的名声也坏了。
原本开朗活泼的姑娘,再不敢出门,只每日躲在家中掉泪,后来又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消瘦的厉害。
瑾音那时正巧去乡下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等她回来时,听闻了此时,又听人说大妞姐病了,专程去探望了一回。
看到好好一姑娘被风言风语折磨成这般,她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哪个姑娘家在情窦初开之时,没有偷偷爱慕过某个男孩呢?
思及此,别说李大娘,瑾音此刻都想去撕了钱婶子那张嘴。
真是好歹毒的妇人!
对一个小姑娘家如此毒舌,这分明是不想让大妞姐活了啊!
其实大妞同何平之事,倒也不是外面传的那般。
因为离得近,大妞姐与何平时常抬头不见低头见。
正值青春年华,二人在平日的交往中有了莫名的情愫,彼此有了朦胧的好感。
可二人都是懂礼的人,从未逾越半分,一直保持着距离。
何平读的书多,知晓身份是二人逾越不了的鸿沟,倘若他是清白之身,即便贫困潦倒,尚有一线希望求娶淑珍,可奈何他是贱籍。
何平想的明白,不敢放纵内心的情感。毕竟这样只会越陷越深,害己害人,于是对着大妞的态度渐渐冷了下来。
后来,家里又给大妞姐相看人家,来求娶的是户家境殷实的地主家大公子。
大妞姐年龄大了,又知道同何平终没有结果,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只是,她想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画上一个终点,便约了何平,同他做最后的道别。
哪知二人相对哭泣的场景,被钱大婶子这个多嘴的妇人瞧了去,事态才一发不可收拾。
瑾音探望完大妞,见着他们一大家子的愁云惨淡,安慰了几句便匆匆告了辞。
路过书铺子,瞧见何平也是一脸愁容的坐在柜台之前,低头看着书本发呆。
瑾音见着他这副样子,有些生气。
看吧,世间对男子总是多着许多宽容。
这事一出,人人都说女子品性不端,自甘下贱。从此坏了名声,婚嫁困难,为人所轻视。
可对于男子,人人又会说他好本事,竟引得姑娘对他芳心暗许,赞叹他的魅力。
瑾音走进去,敲了敲桌子。
何平方才回神,对着瑾音无力笑了笑:“是瑾音呐,买书吗?”
瑾音看着他颓丧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她开口:“我刚从大妞姐那里出来。”
何平微微一怔,下意识道:“她如何了?”
“很不好。”瑾音淡声道。
何平惨淡一笑:“是我害了她。”
瑾音见他的样子,摇摇头:“光说这些没用的,大妞姐名声坏了,往后的艰难,可想而知。你难道不想为她做些什么吗?”
何平闻言,眼泪差点掉出来。
缓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向瑾音:“瑾音,你平日主意就多,你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做。我不想她如此的。”
他的神色哀求,瑾音愣了一瞬。
她缓和了神情,问:“何平哥,为了大妞姐,你做什么都愿意吗?”
“什么都愿意!”何平难过到,“李大姑娘,她是极好的姑娘,赤诚善良,却不想受我连累至此。若是她有事,我......”
瑾音听着他的话,深深叹息一声。
看这样子,何平哥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瑾音道:“我倒是有一法子,只是于你名声不利,不知你可否愿意。”
何平眼睛一亮:“我愿意!我一无父无母之人,又是贱籍,名声好坏又有何妨。可李姑娘不一样,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金贵。”
瑾音点头:“ 待会我让瑾言来同你说吧。”
说罢,瑾音进了书铺,选了一本医书,付账离去。
何平在铺子里等的焦急万分,一颗心上下翻腾,煎熬无比。
下午时,瑾言迈着沉稳的步子,出现在书铺之中。他取出信纸,交由何平:“此乃我阿姐想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若要生效,还需何秀才的帮忙。何平哥,且看你愿不愿为大妞姐做到如此了。”
何平接过信纸,展开后仔细读着。读完信,他的眼神中闪过坚定,对着瑾言点点头:“嗯,我明白的。替我多谢你阿姐。”
瑾言淡然一笑,点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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