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全部压在瑾音身上,显然不太现实。
瑾言作为家中的长子,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来。
瑾音其实很担心,自己所做出的决定,会让瑾言的学业受到影响。
可是瑾音还是下了这个决定,将田庄和铺子的事通通交由瑾言打点。
次日,瑾音同瑾言早早去了顾府。
到了顾府门前,府门洞开,来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瑾音瑾言在府门前静候许久,方有人前来领着二人去往灵堂。
“春杏姐姐吩咐我来的,你们去夫人灵前磕个头,便离去吧。”小丫头一身白衣白服,头上扎着白色小花。
“谢谢这位姐姐。”瑾音、瑾言应了下来。
灵堂之前,烟烛缭绕,四十九位和尚坐于正厅之上捻着佛珠,双手合十,拜大悲咒,超度亡灵。
棺木一侧,顾泽跪立一旁,全身披麻戴孝。他神色消瘦,双目通红,眼泪止不住的滚滚流下。
他的身后,春杏姐姐同虎子哥二人一左一右跪着,一人双手捧香,一人端着酒盘,以供来人祭拜。
瑾音同瑾言跪在蒲团之上,对着顾三夫人的灵位磕了几个头。磕头过后,取过春杏姐姐手中的檀香点燃,插于香炉之间。
顾泽神情麻木地从虎子手中取过酒盏,倒满酒杯。
瑾音和瑾行双手举起酒杯,对着三夫人的灵位敬了敬,方才倒入器皿之中。
想起去年,也是这样美好的春光,她初次见到顾三夫人,顾三夫人年轻、温婉、貌美。
而如今,那般鲜活的美人却已香消玉殒。
一道棺椁隔断了个世界,瑾音心中有些难过。
将酒杯放回托盘之上,瑾言看向顾泽道:“顾泽兄,节哀顺便。”
顾泽闻言,眼泪又滚滚而下。
他微微点头,对着瑾言、瑾音行了跪礼,拜谢二人前来祭奠。
出了灵堂,瑾言叹了口气,他经历过失去母亲的伤痛,所以很能理解顾泽此刻的心情。
这样刻骨的伤痛,随着岁月的流逝,终将淡去的。
瑾言侧头对着瑾音道:“阿姐,咱们回吧。”
回头看去,灵堂之中,不见顾三老爷的踪迹,也未见其他顾家亲眷,只有顾泽一人,形单影只的跪着。
宾客祭拜完顾三夫人,便由下人引着往前厅而去。想必顾府其他亲眷,都在前厅招待客人吧。
毕竟前来的客人,非富即贵。
这场丧礼,是属于顾府的体面。
瑾音收回视线,点头,淡声道:“走吧。”
瑾音、瑾言只是个小角色,当然不会有人引着他们前去吃席,甚至于二人有资格进府祭奠,也全因着虎子哥夫妻的打点,以及瑾言同小少爷的同窗情谊。
瑾言继续回了学堂上学,瑾音则坐着牛车,与马老伯一同回了村里。
她回去的很早,不过巳时。
村长见她回来的这么早,只是微微点头,未说什么。
他起身出门,将恭爷爷、以及其他四位族老召集前来。
族老们很是疑惑,开口询问:“不是说今日上山寻狼吗?直接叫上村里人即可,怎的将我们这群老家伙召集于此?”
村长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方才开口:“今日劳烦各位前来,是有件关乎咱们村子前途的事,要同大家伙一起商量。”
听村长说的如此严重,大家面面几位族老面面相觑。
“是这样的。瑾音呢,在山上发现了大片铁皮石斛。大家知道,铁皮石斛价格昂贵,是天材地宝。瑾音找到我,说愿意将石斛的位置告知,但是,她有一些条件。”村长说罢,看向瑾音。
众族老震惊了片刻,左右对望。
恭爷爷站起身,道:“什么要求?”
瑾音缓缓向前一步,微微行礼,面带微笑,未先说要求,而是话锋一转:“铁皮石斛,价格不菲,可在深山之间难寻踪迹,挖到一株便卖一株的钱。既如此,我们为何不自己种植呢?”
“瑾音,你说的过于轻巧了。”恭爷爷摇摇头,“你也说了,它踪迹难寻,是天生天养的神草。市面上连种苗都买不到,又何谈种植?再者,种植之法,可有人会?”
“我既敢说,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可以种活它。至于种苗之事,现下我不是正好找到了大片石斛吗,可以将其作为种苗培育。”瑾音声音轻柔却条理清晰。
村长想起来,孟掌柜是药材的行家,也提过铁皮石斛的事情。瑾音与孟掌柜关系不错,想来定是孟掌柜教了她石斛种植之法。
村长这般想着,对此事又多了几分信心。
村长环顾四周,片刻,开口道,“种植的事,瑾音自有办法,这点大家不必质疑。瑾音,说你的条件吧。”
“铁皮石斛的利润,我要占三成。”瑾音腼腆开口,一副乖巧的样子。
此话一出,一族老当即就站起了身:“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若是族老不同意,那瑾音便将石斛全部采了卖钱去吧,往后也不再提种植石斛的事了。”瑾音看向那位族老,缓声开口。
这位族老哑了火,悻悻坐下。
恭爷爷思索片刻:“其实,瑾音这孩子的要求并不过分。瑾音这般,明显是想带着村里一起赚钱,才将此事说了出来。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连夜便将铁皮石斛挖光,卖上一大笔银子,过快活日子,岂不更好。如今,瑾音只要三成的利润,相当于白送了大笔银子给村里。认真说起来,是咱们村里占了瑾音的便宜。反正,我同意瑾音的要求。”
村长也道:“我也同意瑾音的条件。年前,我同各位族老商议过要充盈族产,兴建族学之事,如今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剩下的几位老哥,你们怎么想的。”
有两位族老,一位是村长的堂兄,另一个则同恭爷爷的关系很好,他们二人齐声道:“我们认为可以。”
最后一位族老也未犹豫,赞同道:“我也没意见。”
说罢,他温声劝着那位反对的五族老:“你别犟脾气了,这多好的事啊。你且看,大家种草莓就赚了那么多的银钱,若是种出了铁皮石斛,咱们村可不得了了。”
反对的五族老想了片刻,问:“瑾音丫头,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村里人若真种植成功,却平白给你三成的利,只怕到后期,反对的人不单单只是我。”
瑾音摇摇头:“五爷爷,你搞错了,我说的村里一起种植,不是说村里人都种植。”
这下,不光是五族老,包括村长在内,其余人都投来不解的眼神。
“铁皮石斛苗珍贵,怎可贸然让村民各自种植?再者铁皮石斛只能长于山间,山上有狼,山间适宜生长的地方也不多,自然是要集聚人手,集中资源,以达到最大的收益。”
瑾音压低了声音,显得沉稳可信,继续道,“各位长辈,大家比我更清楚,钱帛动人心,若是分散种植,风声一旦传出去,外村人偷偷跑去山里头挖采,若不集聚全村的力量,谁护得住?”
“所以呢?你觉得应当如何?”反对的五族老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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