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瑾音将宫灯抱在怀中,紧紧护好。
想到刚刚被人唤作小兄弟,又想起中秋那日,卖灯的老伯一口一个小伙子的叫她,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扭头看向瑾言,气鼓鼓的问:“阿言,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像个女孩子?”
在她的灼灼目光下,瑾言坚定摇头:“阿姐如此貌美娴静,是那些人看错了!”
“可你刚才唤我阿兄!”瑾音眯起眼睛,注视着他。
瑾言一噎,扭头看向瑾行:“小弟,你说。”
“切,那些人眼神都不好,我阿姐,天下第一无敌美丽!”瑾行求生欲很强,立即大声说道。
“小点声!”见着周围人投来古怪的目光,瑾音头皮发麻,尴尬极了,拉着几人快步往前走去。
“阿姐才不像男孩子,阿姐就是很漂亮。”瑾玉也附和道。
“小姐平日作男子装扮惯了,陌生人一时认错也是常事。”巧姨抿着嘴笑,“回去我给您做几身女子穿的新衣裳,保准人人见了都夸您呢。”
“哈哈哈!”瑾音听了巧姨的话,笑着道,“好啊!这回啊,只给我一人做新衣裳。”
“对了阿姐,刚刚最后一道谜题的谜底是什么?”瑾言好奇问道。
瑾音嘴角翘起:“画。”
这头,华衣少年回过神来,瑾音已经走的不见踪影了,只得悻悻而归。
他一路都在琢磨着那四句诗谜,越琢磨便越觉得精妙,偏偏又猜不出谜底。
及回了府,苏朝云见自家侄儿这般模样,放下茶盏问:“你这一回来便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
再一看,出门前带走的琉璃玉灯不见踪影,她清冷的脸上难得起了兴致,好奇开口:“怎么,难不成有人将你的琉璃玉灯赢了去?”
苏景默念几声,苦笑:“姑母,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今日灯会,有个谜题,我琢磨许久未答上来。”
他将诗谜复述一遍。
“远看山有色,近看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苏朝云默念几声,眼眸扫过墙上,视线停在一幅松涧图之上。
她恍然,笑指那幅松涧图:“诺,这不就是谜底。”
苏景看着松涧图不明所以,片刻才想明白,拍桌而起:“是画!”
“嗯!”苏朝云赞叹,“这诗才气极高,想必作诗之人并非寻常之人。你答不上来,也不足为奇。”
苏景脸上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颓丧道:“姑母,我自诩在同辈之间,文采无人能及。直到今日……您不知,出这诗谜之人,瞧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说完,他又将瑾音报的那些诗谜一一念给苏朝云听,颓丧道:“世间竟有如此惊艳绝伦之人,我,我望尘莫及啊!”
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若说在听到第一首诗谜之时,苏朝云确实感叹,少年英才。
可继苏景连背几首诗谜后,苏朝云便觉不对,特别是听到描写算盘的那首,她终忍不住开口:“因何镇日纷纷乱,因为阴阳数不通,你确定这首诗是一个十岁左右孩子所做之诗?这几首诗谜,从表意到心境,心境情感跨度极大,你确定都是那孩子所作?”
苏景啊了一句,再一品味这几首诗谜,确如姑母所言。
他想了想:“那人是说过,这些诗谜均是他从杂书上看来的。可他着实荒唐,居然说书都被他扔到茅厕去了!我便以为他是戏耍我。”
苏朝云摇摇头,表情有些淡然:“好了,明日你便要启程回京,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景表情一肃,问:“姑母,当真不与我一同回吗?父亲母亲,还有姑父,都十分惦念您!”
苏朝云冷笑几声,正要出言讥讽几句,可一抬眼,见着侄儿隐隐有些关切的目光,她还是未将话讲出口。
“姑母,天下男子,纳妾皆为常事。姑父说了,等那妾室生下孩子,他便愿意将她打发走。您就不能退一步,见见他吗?”苏景问。
沉默良久,苏朝云冷声道:“阿景,我此生,最恨别人的欺骗与背叛。若你只是来当说客的,那以后便不用再来见我了!你回去同我带句话,除了和离,我不接受任何选择。”
“苏赵两族均是京中名流,他们不会同意您和离的,姑母!”苏景道。
“不和离,那便这样吧。千水县风景秀美,我居于此,还算安逸。”
苏朝云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阿景,我以为你是我带大的,该理解我。即便无法站在我这一边,也该尊重我的选择。”
苏景哑然,闷闷回了句:“对不起,姑母。”
回了卧室,苏嬷嬷替她揉着太阳穴,轻声道:“景少爷也没什么坏心眼。”
“我知道,否则他来时,我便将他轰走了。”苏朝云按住苏嬷嬷的手,示意她去休息。
苏嬷嬷犹豫片刻,道:“要是姑爷一直不同意和离……”
“那便拖着,我不急。”苏朝云道。
苏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不再劝说。
从来事情开始时的郁郁寡欢,到现在的释然冷情,小姐用了近一年的时间。
如果和离能让小姐感到舒心,那她绝对站在小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