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音一点头,瑾言已经打开橱柜,端出鱼、肉、鸡,侧头看向他们:“想怎么吃?”
得,原来这小子早就预备好了。不用说,肯定是从生活费省下来的铜板,才买的这些,怪道怎么都不长肉。
“鱼红烧,肉红烧,鸡红烧!”瑾行大声说。
瑾言不看他,问瑾玉和瑾音:“阿姐和小妹想吃什么?”
“二哥做的我都喜欢。”瑾玉甜甜的道。
听了瑾行和瑾玉的话,瑾音不由莞尔一笑,便说:“鱼和肉红烧,鸡肉用干蘑菇炖汤吧,再炒个土豆丝,三菜一汤。”
别说,瑾言虽是个读书人,做菜的手艺还成。虽比不得瑾音做的美味,可也得了大家一致表扬。
吃过饭,四姐妹坐在屋里闲话。瑾言在新宅子住了这许久,把这周围邻居的情况摸清楚了,便与她细细的说。
这租她家铺子的何秀才,为人温和,连带着他家书铺的伙计,也是个有礼的人。
有时他在书铺看书,伙计也从未赶过他,只是叮嘱他千万注意些。或许见他是铺子主家,又在书院念书,便问他字写得好不好,若是字好可以来店里接些抄书的活计。
专职抄书者,称作“经生”。抄书的活不是谁都能接,门槛摆在那里,要求字好且工整。
瑾行和瑾玉好奇的问:“二哥,那你接了么?”
瑾行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目前只能抄《三字文》、《百家姓》这样简单的启蒙书籍,赚的不算多。”
说完,他拿出荷包递给瑾音,“阿姐,这些你留着家用。”
瑾音眉毛一挑,打开荷包点了点,居然有八十几个铜板。
原来买菜的钱是这样来的,她很是满意,将钱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有心为家里分担。抄书虽赚的不多,既能赚点生活费,又可以练字,阿姐很高兴。不过,话说在前头,抄书可以抄,但是你的主要精力依旧得集中在学业上,切不可本末倒置。”
瑾言点头应了,又问:“阿姐,你打算做点什么生意?”
瑾音一笑:“我正要说这个。说起来我也没甚手艺,唯独在做吃食上强一点。我做的各色肉干,你们是吃过的,几次下来也都卖了出去。除此之外,那些点心糕点,我琢磨着不难做,改明儿个,我试着做给你们尝尝。再有,连带着卖点糖炒栗子、各色糖水之类的零嘴。这些吃食油烟味不重,隔壁毕竟是书坊,味道太大怕熏坏了人家铺子里的书籍,你觉得可好?”
“姐姐做的肉干,极是好吃的。先生与同窗尝了后,也朝我打听,家里还有没有的卖。”瑾言十分看好他阿姐的手艺。
“只是有一样。”瑾音斟酌着开口,“皆言商人地位低贱,我怕这样一来,咱家会不会入了商籍,这于你和瑾行前途又会不会有碍?”
瑾言笑了,摇摇头:“阿姐不必顾虑,咱们大魏朝对这一块并不过于严苛。你瞧何秀才家,不也开了书坊;就是那顾家,家里生意做的那般大,也没有人称他家是商贾之家。咱们家原本就是农籍,家里有田有地,如今开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并不算商贾之家。”
瑾言见阿姐与弟妹于这一块不甚清楚,很是为他们科普了一番现下的朝廷政策。
作为目前家里唯一接受正统教育的读书人,对国策国律以及时政大事上,瑾言显然比许多平民百姓都知道的多,这些都是日后科举要考的。
瑾音对这些很感兴趣,她之前就想多多了解这个朝代的律法政策,可碍于出身和性别,这些知识并不对她这种农户贫女开放。听了瑾言的科普,她才算有了初步的认知。
“原是如此。”瑾音听得连连点头,笑着说,“以后吃过晚饭,瑾言花上半个时辰,把学院教授的知识也同我们讲一讲。虽说我和玉儿身为女子,可是多知道些总是好事。瑾言呢,每日也可查漏补缺,重新回顾一遍学到的知识,于你的课业也是百益而无一害。就是瑾行,也能多学着点,改改这跳脱的性子。”
瑾音解释这一大通,主要是怕占用了瑾言的学习时间,他心里有想法,便细细的将道理讲与他听。
瑾言听闻,没有不答应的,他本身也不是个拘泥的性子,不太认同女子“无才有德”的观念。
瑾言笑着回:“阿姐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我该做的。对了,私塾和女医馆的事,我已经打听好了。”
瑾音一喜,让他继续。
瑾言笑道:“也不是别家,就是开书铺的何秀才家里,开办了私塾,给四五岁的幼儿启蒙。何秀才为人很是不错,性子温和,教书也好,孩童们都喜欢他。且他的私塾,束修钱算不得贵。”
瑾言又道:“瑾行这边不是难事,只是这瑾玉这边,女医馆不大可能收她。玉儿年纪尚小,女医馆只收年满八岁的识字女孩做学徒。”
瑾音听了,很是为难;“那玉儿也不能整天陪着我在家里,她得和小姑娘多处处,要不整天跟着我,非得闷坏。”
瑾言很是认同,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他眼角余光扫见龙凤胎,趴在阿姐膝盖处,不停打着哈欠、眼皮都睁不大开。
他无奈,摸了摸瑾玉和瑾行的脸蛋头,叫醒他们:“你们先去睡吧,我和阿姐商量会事。”
二人迷迷糊糊的起身,往自己房间去了,瑾言才道:“阿姐,我们书院的山长夫人姓曹,据说乃是京城大族出身,夫人自身学识不错。前两日听闻,山长夫人有意效仿京城,在县城开办女学。其实正经意义上也不算是女学,只是教授姑娘家识些字、做些女红、烹饪等事,据悉在明年开办,咱家瑾玉不若等上一等?”
瑾音眼睛一亮:“听着比进女医馆好上许多。山长夫人虽年近六旬,可几次见过,老夫人极是爽直健谈之人。若真能开办,送瑾玉进去也是极好的。”
二人谈了好一会,见夜已深,便各自回房歇了。
第二日,一家人喜气洋洋的起了床,热了昨晚的剩菜,就着小米粥,算是把早餐解决了。
前院的桂花开了,香气扑鼻,瑾言去折了几枝回来,插在陶罐中,熏的房间清香一片。
葡萄架上的葡萄也熟了,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晶莹剔透,仿若红玛瑙一般,真是“满筐圆熟骊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若使文园知此渴,露华应不乞金盘”啊。
站在葡萄架下,瑾音仰头看,感叹:“这葡萄长得也好。这么多葡萄,咱家吃不完,怕要坏了。不若留些自家吃,剩下的葡萄,一部分做成葡萄干,一部分咱们做点葡萄酒?”
瑾言、瑾行、瑾玉均表示赞同,瑾音想了想又道:“说了今天要给你们做糕点,家里面粉和鸡蛋都有,只是没有牛奶。瑾言,你对县城熟悉,你先去外头买点黄油、牛奶和蜂蜜回来。”
说起来也奇怪,县城闲逛之时,瑾音发现集市居然有黄油售卖,只是数量不多。瑾音还去打听了,摊主说是外邦传来的吃食。因着本地人吃不习惯,所以价格不贵。
瑾音绞尽脑汁想了想,古代的华国有黄油这东西吗?好像没听说过啊。不过管他呢,有了黄油,她的糕点才能做的更好!
瑾音给瑾言说了,哪家铺子有售。
瑾言一听,很是好奇:“阿姐,我只听人说做糕点多用面粉、鸡蛋,却从未听说过要用牛奶、黄油的。”
瑾音神秘一笑:“你去买吧,我做了你就知道了。”
瑾言只得带着疑问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