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澄摇了摇头,“皇上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收的,若是我收下了,怕是今日就见不到四小姐了。”
苏清菀看他还笑得出来,想来他对皇上的性子摸得很清楚。
“我们能再来一局?”
“请!”
两人也不着急谈事情,倒是摸着棋子对弈起来。
而此时在丽春院中,老鸨子和龟公张大站在后门内侧等着什么。
“姜妈妈,就这样把她扔出去,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要不找大夫再来瞧瞧,万一治好了还能再使使呢。 ”
张大想着玉泠刚来时那娇嫩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当初自己可还没尝到玉泠的滋味呢,可惜后来她又染了病,那自己是更不能碰她了。
若是姜妈妈能找大夫来给她瞧瞧,说不准还能把她的病给治好了。
“先看看她的情况再说吧,若是还能再用,便是浪费点汤药钱也无所谓,可若是用不了了,那就趁早扔乱葬岗去,免得死在我这院子里,影响咱们做生意。”
姜妈妈没好气地说道。
之前还以为玉泠能有点本事,哪知没过多久就染了病,真是晦气,早知道还不如让她直接接普通客人,省得浪费自己那么些个脂粉钱。
张大知道姜妈妈心头有气,可这能怪谁呢?
玉泠颜色好,还诗词歌赋都会,那一开始的时候,可不是引得京师中不少公子疯狂追捧嘛!
谁知道后来会染上脏病,也幸亏发现得早,也不知被她传染了多少客人,现在想着,都觉得闹心。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了,没一会儿功夫,几名捂着口鼻的龟公拖着个布单走了过来。
“姜妈妈,人带来了。”捂着口鼻的龟公说道。
姜妈妈也下意识的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旁边那龟公也是慌忙用袖子挡住自己下半张脸。
“揭开,我瞧瞧变什么样子了。”姜妈妈说道。
一名龟公点点头,随手揭开单子,露出裹在其中的人。
就见布单内躺着个没什么生机的干瘪女人,身上许多地方都溃烂了,黄褐色的脓液一直往外流,也有不少流出脓液的地方还带着腥红小血液。
原本好看的脸上也有溃烂凹坑,脓血流得很厉害,这人赫然便是之前丽春院的头牌玉泠姑娘,也就是苏志儒送过来的姨娘,宋香芷。
她眸光暗淡,只觉浑身犯疼,她转动眼珠子,一下瞧见了姜妈妈,顿时神情激动起来,缓缓探出手,喉咙动了动,发出的声音比枯树皮摩擦的声音还难听。
“姜妈妈,救救我,帮我找大夫,把我治好后,我还能帮丽春院赚银子的,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救我……”
她每说一个字,喉咙都仿佛有针刺般的疼痛,可她知道,只要姜妈妈喜欢银子,她一定会救自己的。
自己琴棋书画,什么都会,那些富家公子,商贾贵胄都喜欢她,愿意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到她面前,供她挥霍,自己就是姜妈妈的聚宝盆。
姜妈妈一定会救自己的!
只要找大夫来给她看看,吃上几次药,她的病就会好了。等她的病好了之后,她要给苏志儒再写一封信过去。
呵呵!她要告诉他,他中毒了,若是不想死,就跪着求自己把解药给他,可她不会给的呢,因为……要看着苏志儒七窍流血的死在她面前,她要让他万分痛苦的死去。
想必江氏知道自己夫君惨死的消息,也会很难过吧?
她记得江氏对苏志儒情根深种来着,那正好就追着苏志儒去殉情好了,两人一块死,哈哈哈……
“姜妈妈,救我,我是花魁,我能挣很多银子……”
宋香芷艰难的朝姜妈妈爬去,可其实她在布单上蹭了半天,完全没朝前挪动一点,反倒是因为挣扎得过于厉害,使得她的身上原本还没破裂脓包在这一刻突然破了。
脓液随着血水一起流了出来,一股难闻的味道也随之越加浓烈的散开,熏得几个站着的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龟公张大只觉可惜,玉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瞧瞧那脸,原本小巧漂亮脸蛋上现在满是脓包,好些个都已经溃烂成了大坑,这情形便是治好了也已经毁了容色。
这样的女子,别说丽春院不会要了,便是那些专门伺候最低等苦力的暗门子,也不会要的。
可惜了啊!当初那么好的颜色,早知道还不如先让自己玩玩呢!
张大满心都是可惜,姜妈妈对玉泠的可惜劲儿早过了,她见过不少染上这病的人,没有能救得回来的,她能让玉泠去接些下贱人的生意,捞回一下铜钱已经不错了。
“没得救了!照老规矩,把人扔去乱葬岗吧。”姜妈妈直接说道。
乱葬岗!
一听到姜妈妈这么说,宋香芷彻底慌了!
她之前听伺候自己的婢女说过,丽春院有个不听话的女子,便是被打死后扔去了乱葬岗,她本想去帮忙收拾的,可等她第二天去的时候,那女子的尸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去了大半,就剩下些挂着碎肉的骨头架子在那里了,看着极其可怜。
若是她被扔去了乱葬岗,怕是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不、不行!
她不能被送去乱葬岗,宋香芷慌忙求饶,嘴上连声说道:“姜妈妈,你救救我,不要扔我去乱葬岗,求求您了,救救我,只要把我留下来,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
姜妈妈眼皮子一翻,冷笑出声,“就你这样的,还想伺候我?少白日做梦了,你现在给我洗脚,我都嫌弃你浑身脏。”
她捂着口鼻,让宋香芷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可却能看见老鸨子眼神中的嫌弃和鄙夷。
她不过是个老鸨子而已,一个被千人骑万人压的东西,凭什么嫌弃自己?凭什么?
“别愣着了,赶紧套了麻袋,扔出去,她之前用过的东西也一并烧点,这地彻底打扫干净,再拿醋熏一熏。”
姜妈妈可不管宋香芷是个什么心情,她立刻催促起来,反正死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