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你不得好死。”
张倩眼神怨毒的盯着方琳薇,早在张权于西北谋反的消息传回京中,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难逃一死。
沈嘉贪生怕死,怕她身为张家女的身份连累了自己,甚至一度想着要休妻。
若非是东宫谋反连累了沈家,沈正阳不想让沈家在圣上心里落下一个薄情寡凉的名声,沈嘉哪里又能留她到现在。
现如今她也算是看清了,什么夫妻恩爱,两姓之好,有利可图时,皆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无利可图时,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世人多薄性,他沈嘉更甚!
如今,她早已看淡了生死,甚至觉得,她祖父张权反得好,无论如何,她张家总有翻身自己做主的勇气。
哪像她方琳薇,再风光又如何,在皇权面前,不过是一条狗!
“今日,我倒是高看你一眼了,竟没有跪地求饶。”
方琳薇一把推开了她,倒是真想看看她骨头有多硬。
张倩盯着方琳薇哈哈一笑,不惧生死的模样面,倒真是有几分让人侧目。
“不过一死,有何惧之?”
张倩冷笑着看向方琳薇,好半天才道:
“我张家誓死不做昏君的走狗,为天下百姓谋福之心天地可鉴,今日我张倩虽身死,其志不灭。
我倒是要看看你方家沦为新帝的走狗,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小心兔死狗烹,结局还不如我张家……哈哈哈……”
张倩疯魔般的话,当真是越说越离谱,果真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这个时候,还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方琳薇笑着朝翠儿抬了抬手,翠儿便将早早准备好的毒酒端了上来。
“你这就去给秋菊赔罪吧。”
方琳薇淡淡的说着,眼中满是平静的盯着她说道:
“我奉劝你,若是想让你儿子多活几日,就把话给我憋回去。
再口无遮拦,只怕你这唯一的儿子,也该保不住了,毕竟,他的身上,可是流着张家一半的血呢。
如今新帝临朝,不欲造下太多杀孽,可万一哪天有人就突然提醒了他呢?你说你这儿子还保得住保不住?”
方琳薇言罢,张倩眼中的那一点无惧随着方琳薇嘴角的放大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你威胁我?”
她盯着方琳薇,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只怕如今的方琳薇早被她给千刀万剐了。
“我就是威胁你了,那又如何?”
方琳薇戾声问,想起秋菊满身是血的模样,心中的恨意便怎么也压不住。
她抓起了酒杯,转身捏住了她的嘴巴亲自将毒酒灌进了她的口中。
而这整一个过程,沈嘉,沈扬,甚至是张倩唯一的儿子宝哥儿都不曾露面。
他们都怕事情牵连到自己的头上,都恨不得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方琳薇亲眼看着张倩七窍流血,瘫倒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手指被抓破,脸上面目全非……
她静静的看着,心中并没有痛快。张倩死了,可她死了又如何,又换不回秋菊的一条命来。
直到看着她渐渐的不再挣扎了,胸口也不再起伏,她心中的那些负罪感才随着张倩的死慢慢停止了酝酿。
她,终于给秋菊一个交代了。
一旁的张若依看着张倩如此惨状,不由得吓得两腿瘫软,瘫坐在了地上。
“接下来,就该你了。”
方琳薇笑着看向张氏,那明艳的笑脸中全是阴冷,竟是如同恶魔一般。
“求……求求你,饶……饶我一命吧。”
张氏抖着身子,不住的将自己往后挪。
沈正阳扶着腰赶来,便看到了张倩横死在一旁的惨状,又见张氏如此狼狈的在求方琳薇。
他心中恼怒,上前一把将站在张氏身边的两个捕快推开,而后将张氏护在了身后,接着便是怒视着方琳薇道:
“你想做什么,张氏她是你婆母,你敢弑杀亲长不成?难道,你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好好好,伯爷与夫人可真是伉俪情深啊。”
方琳薇拍着手笑着说,却是满目的嘲讽。
“伯爷,别以为你与张氏同床共枕这些年,张氏就真成了你的原配夫人了,她在我婆母面前,永远不过是个妾。
什么亲长不亲长的,我的婆母姓刘,叫刘传舞,伯爷可要搞清楚了。
只是我不明白。公爹,当初你为何娶的张氏你不清楚吗?怎么,睡了二十几年,你到与她情深义重起来了?”
“不知羞耻!”
沈正阳怒骂了一声,抬手就朝着方琳薇的脸上打来。
方琳薇没有躲,只是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迹,冷笑着看着他。
“我与张氏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你的这些脏事,你以为我想说?”
方琳薇说着,自怀中拿出来厚厚一沓纸砸向了沈正阳道:
“这些,都是当年张氏害死我婆母刘传舞的证据,还有张氏多次要害死沈珏和沈妙的证据。
这些年来,你当真不知吗?
你默不作声,默许这些事情的发生而不追究,最后却要强迫着沈珏和沈妙认贼做母。
天下间,还有比你更恶心的父亲吗?
今日我来,只为我的秋菊和我婆母报仇。你若与张氏伉俪情深,陪着她一起去死,那我还高看你一眼了。”
她说完,转头对着羊角说道:
“动手送张氏余孽上路吧,她活得够久了。”
言罢,羊角端了毒酒推开沈正阳就将毒酒灌进了张氏的口中。
张氏喝下毒酒片刻后就开始发作,方琳薇没有看她,而是将剩下的毒酒递到了沈正阳跟前。
“公爹不是护着张氏吗?护了二十多年了,你若是要陪着她走,儿媳这里的毒酒可还剩得多。”
沈正阳看着眼前的毒酒,目光阴郁的看了方琳薇一眼后便抬手将她手中的毒酒打翻在地,而后冷哼了一声便大步离去。
方琳薇看着他的背影,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冷笑道:
“偏心了二十多年,也不过如此嘛。”
连最后一眼,都不肯再多看。说不定,他还在心中暗自庆幸死得好,沈家终于不再提心吊胆了。
他凉薄了一辈子,对原配妻子凉薄,对继妻凉薄,对子女凉薄……
他活一辈子,只为自己。
人死透后,方琳薇让刑部的人将人拖出伯爵府外,又让人悄悄将张倩和张若依的首级割下后用石灰保存着提前送至山海关。
自沈家出来后,方琳薇回了县主府,将府中事宜安排好之后,便去了方家。
如今,方淮顶替孙思蕴成为了新朝宰相,方家也算是改换了门庭。
方琳薇见了方老太太后,便告诉了方老太太自己已经向新帝请求随军一起去往西北。
方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忙拉过她劝道:
“薇姐儿,姑爷如今生死不明,祖母知道你心急,可是你一个后宅女子,随军而行你吃不了这个苦。
我们在京城等消息,多多派人手去寻他便是。若是他真的有个好歹,你爹身为一朝宰相,你又是县主之尊,另外改嫁旁人也说不得什么的。”
方琳薇听了方老太太的劝,只是笑着说,这辈子她便没有想过再改嫁了。
若是沈珏真的死了,那她大不了过继一个孩子来养着便是。
她不会寻短见,可是,西北这一趟无论如何她是要走的,否则她一辈子都会活得不安心。
方老太太见她主意也定,知道劝不动她便没有再继续劝,只是抱着她哭了一场。
自方老太太屋里出来后,方琳薇便去了苏柠的院子。
她和苏柠已经有差不多三年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如今要走,归期难定,又或者,这是最后一面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她。
要是她能想得通,往后有方予安在,至少方家人也不会苛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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