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其后的,便今天的主角之一沈珏。
因着今天是小定的日子,他特意在腰间系上的红绸带显得十分的抢眼。
他目不斜视,迈着大步,咧着嘴角半点不矜持的模样就差没把猴急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可纵然他一副不值钱的模样,却因着他面若玉冠,此时反倒显得越发的风流肆意起来。
他大步上前,看到落在人群里的方琳薇,却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便是意气风发的上前去拜见长辈。
紧随而来的,便是东凌侯沈正阳及其夫人张氏,当然,沈妙也跟在其中一起入了府。
沈珏一脸的笑意,上前就要对着方淮行大礼,却是被方家一众宾客驾了起来,直言沈珏猴急不知礼,一个劲的问着沈家众人是想干嘛来着。
沈珏心中着急,怕老丈人不肯答应这门婚事,于是乎忙转头求助似的看着杜如鸿。
这时,年过四十的杜如鸿却是扇子一打,忙抬手示意沈家同来下定的众人道:
“各位,莫急,莫急,且听在下来说。”
他说着,先是朝着众人拱手拜了一拜,而后便是开口道:
“今日天地开了张,两姓定亲结成双。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双。”
“今日,我受沈府所托,来到贵府定姻亲。开心结义一家人,光宗耀祖显门庭。成全儿女终身事,了却父母一片心。
今日,我等上贵府门庭来,若有言语不当,礼节不周,还请诸位亲朋、好友谅解一二,在下杜如鸿在此先行谢过。”
杜如鸿说完,院内却是一阵掌声不住叫好。杜知意远看着父亲如此口才,无不骄傲的抬了抬眉。
这时,方家这边的礼仪先生站了出来,众人一看,官位不及杜如鸿,却是皇帝信重的吏部侍郎周敬炎。
方琳薇看到此人,不禁觉得惊讶不已,他们方家,何时与这些人家有往来了?
想到此,她不住的朝着身边的人看,她没有请她们来,以她们对自己有敌意,只怕也是不会主动前来的。
对了,杨姑姑……
她失笑,这个小气的皇帝,真的就打算这样打发她了?若不是皇上,他方家又怎么请得动这么些人?
正想着,却听到周敬炎开口道:
“礼仪先生好智慧,开口就知是不是。”
“今日,沈府至此,余下有几句薄言要奉告。
今日方府大家闺秀许配沈府如意郎君。两家不择贫寒富贵,开下天高地后之恩。
今日两姓联姻,一门亲就满门亲。
千里姻缘一线牵,多辰月老红线牵。沈府费龙庆,厚礼已摆在堂前。吾举目抬头来观望,是样样办得很周全,送来吉礼样样有。
有请至亲好友堂前来观礼,礼毕由吾来代方府收下厚礼。感谢沈府定亲队伍费情费礼,一路辛苦麻烦。
今方府已备下薄酒,有请沈府贵客入席。”
周敬炎说完,院内众人又是一阵叫好。沈府来人也随着方兴的安排分别入了席。
而沈珏这个准女婿,却是在方淮和沈正阳的注视下,到堂前正式上了香。如此,沈珏便是算方家的女婿了。
沈珏上完香,一众宾客又是一阵起哄叫好。而后,沈珏又是对着方老太太和方淮一拜,方老太太这才把方琳薇的庚帖正式交到了沈珏的手上。
依着规矩,沈珏当面便将方琳薇的庚帖交到了媒人杜如鸿的手上。
如此,一场定亲礼的流程便算走完了。
全程,方琳薇就那样远远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沈珏,心中涌出蜜一样的甜意。
她只顾着盯着他,眼中却是容不下旁人一点身影,直到裴青将沈珏拉走,方琳薇还是回不过神来。
“醒醒吧方姑娘,准新郎人都走了。”
聂清荷掐了她一把,她才瞬间回过神来,见众人竟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她耳根一下子就唰的红了起来。
她只觉得尴尬,只是扯着嗓子干笑了几声,而后便朝着迎面走来的沈妙招了招手。
“妙妙,这边。”
沈妙见她那副模样,白了她一眼,却倒没有给他摆脸色。
“都杵这里做什么啊?”
“等你……”
“看热闹……”
方琳薇和聂清荷的话音同时说了出来,两人相视,却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返回偏厅,杜知意和柴静走在队伍最后头,却是小声嘀咕不停。
“就这两人刚才那情意绵绵对视的模样,还说之前没有私情,我才不信。”
“就是,敢做不敢当,装模作样假清高……”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不漏的落进了方琳薇的耳中。
当然,方琳薇能听见,众人自然也是能听得见的。但是方琳薇不说话,旁人也便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听到装糊涂。
毕竟方家今时已不同往日,方琳薇是要嫁入侯府的,而方淮此次回京,那是有政绩的在身的,况且人家的表哥又是圣上身边的人,她们才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得罪人。
才到偏院坐下,秋菊却又慌张来悄悄报给她,说是云姨娘在正厅被张氏给为难了。
方琳薇听闻,迅速在心中想过各种处理的办法。可是,云姨娘身份到底是在哪里,由她来招待各家夫人本就不合理。
她权衡了利弊,竟是附在沈妙耳边大概说了事情的始末,便让沈妙帮忙招呼着各家姑娘。
而她,则是起身告辞后,便匆匆朝着正厅去。
正厅和偏厅离得不远,方琳薇抬脚进去时,便是见云姨娘正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衣服上还留有一片污垢。
此时,张氏竟是如在自家一般,竟是对着云姨娘就是一番数落。到底也就是那一番妾是上不得台面的话。
方琳薇心中有气,却是强迫自己堆起笑容,提着裙摆就快步走进了正厅。
“是我来晚了,各位夫人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说着,走到云姨娘身边,轻轻将云姨娘拉到身后,小声道:
“碧桃,先送云姨娘去换件衣服罢。”
她小声说完,又对着一众夫人行了一礼道:
“各位夫人实在对不住,我母亲犯了错,如今正在庄子里思过,实在不能来接待各位夫人。
今天家里客人也是比较多,我实在也是分身乏术,所以才让姨娘来替我招待各位夫人,实在没有要折辱各位夫人的意思。
各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也可怜可怜我罢,切勿与我计较才是。”
方琳薇这话,说得也算是服软了,奈何就是有人心高气傲,得理不饶人。
“都说方家是正经读书人家,教养出来的子女定是错不了的,可如今,及笄礼定亲宴竟是都没有亲生母亲的一席之地,也不知这是什么教养!”
话毕,方琳薇看了一眼说话的妇人,到是半点不恼羞的行了一礼道:
“夫人教训得是,只是家母犯的是不敬婆母,伤害子嗣的大错,我祖母身为婆母要罚儿媳,我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我自小就是个笨的,两边都是至亲,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对。夫人是高门贵妇,家教门风定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所不及的。
今日琳薇就厚着脸皮向夫人讨教,要不夫人给琳薇出个既能不忤逆祖母,又能不委屈生母的两全主意。
今日只要夫人出了主意,琳薇自当按照夫人的主意行事,想来是错不了的。琳薇再此先谢过了。”
方琳薇说完,又朝着妇人行了一礼,心中却是不住的大骂圣上多管闲事,找这么多麻烦来她的家里给她充祖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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