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眼看着裴青呼啸而过,反倒是将速度放缓下来,不再驱马急驰。
裴青得意,让他得意就是,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一个莽夫是不是比自己骑马更好,射箭更准。
而是在方琳薇心中,他们俩到底孰轻孰重?
“快走啊,追他去,瞧把他给得意的。”
方琳薇催促着沈珏,他勒在她腰上的手却是越发紧起来。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就这么一会儿你都等不及了吗?”
他咬牙切齿的说,心中又是恼怒又是失落。
方琳薇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话,只觉气恼不已。
“你说什么鬼话?搁这阴阳怪气的埋汰谁呢?你还有完没完了?”
“我就是没完没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坐到别人怀里去了,你还想听我什么好话?”
沈珏说着,心中又委屈起来,明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她凭什么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坐到别人的怀中去?
“她抱了你哪里?碰了你什么地方?我要剁了他的手!”
他满心忿恨,张嘴就朝着怀中女子的香肩咬了一口。
方琳薇感受到疼痛,“嘶”地闷哼了一声,她转头,怒视着沈珏那张怒到发黑的脸。
“你属狗的啊?”
不待她继续骂,沈珏的话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这是给你的惩罚,既然你已经与我定亲了,便不许旁人抱你,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凭什么?”
方琳薇疼得咧嘴,手抚着被沈珏咬过的肩膀也生气道:“只许你与旁人颠鸾倒凤,却不允许我与旁人亲近了?哪来的道理,你能做初一,我便能做十五。”
她说着,低头抓着他的手就狠狠的咬了下去。沈珏闷哼了一声,却是任由她咬。
“方琳薇,你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出入青楼楚倌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我韬光养晦这么些年,任由旁人如何诋毁我,我都不曾辩解什么,因为我知道,他们都不重要,我为何要去在意一群不重要的人如何看我?
可是你不同,若是连你都误会我,那我们未来的年年岁岁又该如何过下去?
方琳薇,你别误会我行吗?我从前没有碰过任何人,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除了你,在没有旁人了。”
方琳薇听着沈珏似愤怒又似委屈的话,她愣愣的,直到口中传来了血腥味,她才慢慢的松了口。
什么叫除了她,在没旁人了?
她不懂,难道往后,他沈珏除了她一个正妻并不打算再娶旁人了?
可她凭什么信他啊?他又凭什么这样做?现在他不想娶旁人,也不见得就想要娶她啊。若是没有皇后娘娘强点鸳鸯谱,又岂会有他们的今天?
“我本也就不想与你扯这些的。”她说着,从怀中拿了帕子出来将他的手包扎起来又道:
“是你一直阴阳怪气,没完没了。我们高高兴兴的回程,是你一直在扫大家的兴。
沈珏,你说凭什么?就因为你一个人不痛快,便要让我们所有人陪着你苦大仇深吗?”
沈珏听了方琳薇这番话,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她始终不懂他。
他翻身下马,心气不顺,连动作都显得僵硬不已。
“沈珏!”
方琳薇喊了一声,也翻身下了马。
她紧挨在他身侧与他一起牵着马慢慢踱步。
“你到底在气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不痛快的,为什么不能直说?像你说的,我们是要共度一生的人,你若是一直这样别扭着,何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免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什么叫分道扬镳?
沈珏听她这话,只觉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她是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如此轻而易举的?她都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吗?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的问。
方琳薇皱眉,忍了半天没忍下去,终究还是咬牙道:“我说,你有什么不满的请直言。若是实在不想与我共处,我们亦是可以分道扬镳的。”
“我没有!”
他红着眼睛,始终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对你不满,是你一直不把我放在心上的。”
方琳薇只觉得他这样的话荒唐至极,什么叫做不把他放在心上?难道要事事以他为先才叫把他放在哪心吗?
怎么可能呢?他们只是逼不得已才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他们都在将就,难道还想着要她以他为天不成?
那他又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呢?上辈子吃的亏还不够吗?何苦要把心交出去然后掏心 的去换一个未知的结果。
这一世她先是她自己,才是女儿,是妻子是姐姐。
“要我怎样做才算把你放在心上?”
她说着,只觉与他纠缠不休很是无趣,她为什么要如此婆婆妈妈?她可以一走 之,由他怎么闹怎么扫兴都无所谓。
沈珏闻言怔怔的看着她,到底是她生性凉薄还是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
他张了张口,十分泄气的说道:“你真 没有心。”
要是她有心,她就会明白他待她自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罢了,到底在你心里,我是不如那个江湖混子的。”
莫名其妙。
方琳薇横了她一眼,好半天才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说这种莫名的话。是我待他裴青太特别了吗?”
“难道没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出现在你身边,你却毅然把他留了下来。他说他要娶你,你自己不清楚的吗?
你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却依然视若无睹,如今还要让他教你骑马,还与他共乘一骑,这些我都没有冤枉你吧?”
方琳薇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向他解释道:“沈珏,首先裴青说要娶,我不过是想名正言顺的报答我却又不想卖身为奴而想出来的馊主意而已,他对我根本就是心无杂念,是你自己想太多而已。
其次,你清楚此番回京我们要面对的事会有多艰难,光是一个安国公府就够我喝一壶的,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而裴青重诺,背景干净我信得过他。
最后,裴青为什么教我骑马你自己不明白吗?是我让你教我,你自己不肯的,是你自己让我另请高明的,怎么现在反而全都是别人的过错了?
我之所以会和裴青共乘一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学不会骑马,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先走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吧?”
这……确实是不能的。
沈珏张了张口,竟是无言以对。
他哽着脖子,虽然听到方琳薇如此坦然的把事情说开,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若是想要信得过的人你直接跟我说就是,难道我不会为你办这事?”
“你能。”
方琳薇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道:“可我就不能自己培养自己的人吗?我是你的累赘还是你的附庸品?难道离了你,我就活该一事无成吗?
沈珏,这辈子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想要得到什么,我都希望是靠自己的本事去得来的。
我不想依附任何人,我不想成为一个随便一个人都能替代的金丝雀你知道吗?否则,他朝一日你若功成名就,我又凭什么站在你身侧?
我希望的是与你齐头并进,而非那个只会拖后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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