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方琳薇与青苹同榻而眠,两人躲在被窝里把当夜的事讲了个大概。
次日一大早,青苹起床后便到小镇码头上悠转,看着是去买些新鲜小玩意,实则却是在查看周围是否还有继续追查沈珏的官兵。
青苹出门后,方琳薇收拾妥当便敲了沈珏的房门,可她敲了半天里面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难道人已经走了?
她好奇的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没上栓,轻轻一推便被推开。
房间不大,门一开,方琳薇朝里一看,便见沈珏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的睡得正熟。
真是个怪人,有床不睡,偏要趴着找罪受。
方琳薇心中吐槽着,却还是大方进了屋,过些时候他们便要退房了,他便不能再继续在此休息。
她关上房门,轻声叫道:“沈公子,快醒醒,该走了。”
然而,她话喊出,沈珏却依然趴着一动不动没反应。
“沈公子?”
“沈珏?”
一连喊了好几声不见有反应,方琳薇意识到不对劲,心一沉,莫不是死这里了?
这样一想,她瞬间有些凝重起来,伸手摇了摇他又喊了一声:“沈珏?”
沈珏始终没回应,但方琳薇碰到了他的肩,却还是温热的,身体也没有僵硬。
没死就都好办。
她心落了下来,同时又疑惑既然没死怎的又叫不醒?
“沈珏。”
她又喊了一声,伸上去掰他的头,却在手碰到他的头上的时候只觉手一烫。
他这是……发烧了?
方琳薇一时无措,这该怎么办?她怎么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她盯着沈珏那张妖孽似的脸,心中暗道:此人与我不算太熟悉,也不过几面之缘,昨晚救他一次,也算是还了他在国公府救她一命的恩情了。
再说普济寺那次,是他家丫鬟害她的,沈珏救她,也不过是因着他家有错在先,倒是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了。
这么说,那他们之间也算是互不相欠,两清了?
恩……给他续两天房费,也算是她善良了,而她自己就先走为上了。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惹上朝廷的人,她是不想沾染的。
下定了决心,方琳薇便自己将行李收拾起来,还有沈珏那件带血的青衫,也被她收进了包袱中。
方琳薇正收拾着,青苹回来不见方琳薇在房中,转而便过来隔壁敲了房门。
方琳薇开了门,便见青苹面色不是很好。
“姑娘,外面……”
青苹正要开口,却被方琳薇及时打断道:“先进屋来再说。”
青苹进了屋,待方琳薇重新关好了门,她才急道:“姑娘,外面又来了好些官兵,说是追查朝廷钦犯,如今正挨着镇里的客栈酒楼四处搜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搜查沈……公子的。”
什么?
方琳薇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如今已然昏睡的沈珏,这个纨绔子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是一轮一轮的官兵来抓他。
这回子若真丢下他,那就是眼睁睁看着他死,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
不行,不能留在这里了。
昨晚能躲过官兵追查实属侥幸,如今沈珏又是这副模样,再来搜一轮,必然会露出破绽。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暗道救人救到底吧。
于是转头道:“青苹,去打些温水来。”
必须要想法子把沈珏弄醒,不然大家都玩完了。
待青苹打来温水,方琳薇让青苹把热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替他擦了手,他却只是皱了皱眉并不见苏醒。
青苹皱着眉头,有些担心道:“姑娘,他……不会是不行了吧?”
谁知道呢,她又不是大夫。
方琳薇抱着手臂,心中很是烦躁,她怎么就给自己招了这么一个大麻烦了?果真是好奇害死猫,她若不开门,沈珏根本就闯不进来,那就没有现在这些糟心的事。
有些事,自己没有遇到,作为一个旁观者,她顶多就是唏嘘几声罢了。可若她遇上了却又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方琳薇叹了口气,对着青苹道:“去,取根针来。”
青苹闻言一惊道:“姑娘,拿针做什么?”
方琳薇抱着手看着沈珏,目光略沉的看着他说道:“扎他,把他扎醒为止,我们两个可背不动他这么一大个人,要转移只能是他自己走,否则天王老爷来了今天咱们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听方琳薇说得这么严重,青苹也不敢大意,忙去找来了一根最粗的绣花针。
她怕针太细了扎人不疼,万一扎不醒沈珏,她们都得完蛋。
片刻,方琳薇拿着青苹递来的绣花针连连赞叹道:“苹啊,沈公子是不是得罪过你啊?这么粗的针,知道的是你要弄醒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弄死他呢。”
“不能这么夸张吧?”青苹张口辩道:“我就是想着一次扎到位,万一针小了扎不疼沈公子,他醒不过来,咱们还不是要换大的,不如一次到位,省得他受罪。姑娘要是觉得太狠了,我换根小一点的便是。”
青苹说着,转身就要去找针却被方琳薇拽住道:“算了,就这个吧,再磨蹭,官兵都搜到这里来了。”
言罢,方琳薇抓着沈珏的手便用绣花针朝着他的虎口扎下去。
沈珏只觉手上一阵刺痛,下意识要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捏住收不回。
他迷迷糊糊清醒过来,一睁开眼便见着方琳薇一张明艳的脸上带着邪恶的笑意,此时正拿着一根几乎有筷子头大的针往他手上扎。
难怪他会觉得手疼,这主仆两是想要他命啊,那么大一根针,扎死人都有可能,可真是心狠!
“醒了?”方琳薇漫不经心的笑了笑道:“再不醒,我都准备叫人去给咱们一人买副上好的棺材了。”
沈珏闻言,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直了身子,却又觉得四肢乏力,随便一动便是一身的虚汗。
他皱了皱眉,强迫着自己坐直了身子道:“怎么回事?”
方琳薇说出那样的话,自然不会是信口胡说的。
方琳薇闻言,自顾自得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推到他跟前道:“外面又来了一群官兵,此时正挨家挨户的搜查钦犯。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一,继续扮作我的侍女,现在就和我一起出发去码头等我祖母,接了人以后同我一起回京。
二,你自己走,我给你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和银子,出了这道门,我们便当没有见过,日后出了什么问题都别攀扯到对方身上来。”
要绑在一起,就得绑死,同进同退。要划清界限,就要划得干干净净。
听了方琳薇的话,沈珏沉默了好半天不说话,像是早料到会如此一般。
她又接着说道:“你在安国公府救了我一命,到如今我却是都没有报答过你的。我想着,我也帮你一次,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了。”
方琳薇言罢,沈珏却是虚弱的摆了摆手道:“我说过,那次救你本就是举手之劳,方姑娘实在不必记挂在心上。”
“所以,你到底是要自己走还是同我一起走?”方琳薇问。
看着方琳薇干净好看的脸还有些稚气,他到底不忍心再连累她。
沈珏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姑娘给我准备套干净的衣服自行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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