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被怼得无话可说,这时她憋红了脸,一个转念,却翻起了旧账道:
“沈三公子高见,小女受教了。只是不知公子记性如何?”
方琳薇这话问得巧,沈珏瞬间来了兴趣,这姑娘想玩什么把戏?
他撇嘴笑起来:“自然是好得很,过目不忘。”
特别是她扬言要攀高枝,不肯久居人下时的癫狂模样,当真是让他记忆深刻得很。
“很好,很好。”方琳薇鼓掌,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如此,沈三公子应当没忘记我当日在普济寺说过的话吧?少出现在我面前!”
啥?
沈珏笑嘻嘻的脸对上方琳薇一脸的厌恶,原本还存了几分逗她的心思,却在她话说完后哑了火。
他当她玩什么好把戏呢,原来却是翻旧账。顿时,心中只觉一阵无趣,女人都是如此,有理不饶人,无理翻旧账。
眼看着二人之间越说越火大,若是一方控制不住脾气,说了不中听的话,倒是不美了。
这时,刘子业再想视若无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是不能够的。
他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火药味越发浓重的两人,此地还有另外的人在。
方琳薇听到有男子轻咳的声音,原本还想刺几句沈珏,话在嘴边却是深深咽了回去。
她瞪了沈珏一眼,秀眉轻蹙。
沈珏被她这一瞪,只觉像是被雷劈到一般,她劈天盖地的怒火,像是只针对他的。
可他多无辜啊,总不能对他有成见便什么都怪他吧?刘子业在此,怎能怪得了他?
方琳薇抬眸,便见一青衣少年缓缓自花圃后走出。
他剑眉星目,俊美的脸上较之一旁同样出彩的沈珏多了些许刚正之感。
可是,她却并不是很喜欢少年人身上的这种莫名的刚正之气。
或许是上一世被苏寻骗够了,再面对同样气质的男子,便只觉得他们都是人模狗样的伪君子。
见人走来,方琳薇脸上闪过的厌恶到底没有逃过沈珏的眼睛。
他心中诧异,难道这两人是相识且有恩怨的?
“方姑娘。”
刘子业规规矩矩的抱手行了一礼。
这时方琳薇忙扭头,将手中的丝帕挂起来把脸遮掩住。
这是什么意思?
沈珏凝眉看着方琳薇,怎他出来时,她不但不掩面,甚至还在这里与她动口声呛?
他这是被“特殊”照顾了?
他正想着,便见方琳薇微微曲身福了一理,并不搭理刘子业。
“嘿嘿……有意思。”
沈珏笑起来,因为他这时才发现,方琳薇不是只讨厌他,而是平均讨厌偷听她说话的他们俩。
气性可真不小。
刘子业见方琳薇不搭理他,忙抱拳一礼道:“在下刘子业,无意冲撞方姑娘,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什么?刘子业?
方琳薇还想着,与沈珏厮混在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大抵不过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罢了。
却不想,此人竟是刘子业。刘家算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怎的还与沈珏这样的人有来往?
方琳薇心中一阵别扭,到底还是回了一礼道:“刘公子有礼了。不知今日小公子可有好转?”
刘子业点了点头,对方琳薇印象极好。
虽然他明白,她之所以那么积极的往他们刘家跑,大抵为的还是她弟弟方予安。但是,就她为了弟弟能这样诚恳道歉认错,伏小认低的态度,已然是个合格的长姐。
他站直了身体,与她保持着距离,用着既不唐突又不疏冷的语气道:“昨夜已醒来,如今看来倒是并无其它病症,只是到底流了许多的血,如今身体还虚着呢。”
闻此言,方琳薇悬着的心也算落到了实处。
她心里清楚,伤了脑袋的人,虽然看起来十分可怕,但是只要不当场死亡,及时止血救治的话,其实也不过是严重点的皮外伤罢了,比着断手断脚还容易医治些。
但凡事有例外,如今坐实刘小公子也无大碍,她便可放心与刘家摊牌。
他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道:“如此,琳薇恭贺刘公子了。”
刘子业笑了笑,温和道:“方姑娘同喜。”
此时,他心里最是清楚,他家刘子楠好了,就意味着她家方予安好。
正想着,却听方琳薇道:“既然小公子已脱离生命危险,琳薇倒是觉得我家予安已在京兆府关了一天一夜,算是长了教训,不知令尊可有打算就此上京兆府去撤案?”
撤案?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谈话,沈珏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伤了楠哥儿的那小子,竟是方家的人。
他失笑,这世上之事,真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天前他家丫头才伤了她,几天后,她弟弟竟是把他表弟给伤了,而且都是伤在了头上。
这都是什么孽缘?
他正想着,却又听刘子业不可置信的问道:“方姑娘莫不是在和刘某开玩笑?”
方琳薇冷笑,声音却带着笃定道:“小女子从不与人胡乱开玩笑。”
闻言,刘子业心中只觉可得可笑得很,她昨夜来访刘家,可不是这个态度,当时大义凛然的模样,与如今的势在必行可是天差地别。
难道,昨夜那般真诚的话,竟是装出来?
想到此,心中竟是一阵莫名的怅然若失,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一夜之间,就变得与他所想天差地别了?
这时,去请示刘夫人的婆子去而复返,来领方琳薇时,便见刘子业和沈珏也在此,心中一慌,让女客独自在此等候,被家中爷们冲撞了,到底还是她做事不够周到。
“大爷,表少爷。”
婆子曲身向两人行礼。
方琳薇听闻表少爷这个称呼,心中震惊,却也了然。
可真是意外,沈珏的生母不过一个妾室,却是与刘家有亲,只是不知这亲是舅表亲还是姨表亲?
但不论是何表亲,说到底沈珏的生母都应该是官家小姐,这样的家世在京城或许不显,但放到京城外,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家事。有这样家世的人,岂会轻易与人做妾?
想不通。
不过,这也解释得清楚,沈珏这样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怎会在此了。
方琳薇垂下眉眼,听到婆子说刘夫人有请,她才转头看向沈珏和刘子业道:“小女子今夜便是为我弟弟而来,不知两位公子可否愿意一起去听听我的意见?”
虽说,男女有别,可如今见都见了,哪里还在乎多见一刻或是少见一刻的,而且主院有长辈在,更是不防事。
封建礼教,教男女大防,说的是不让男女私相授受,做出越矩之事。而正常的男女之间的交往,却不是真的完全避讳的。
沈珏听方琳薇邀请,很是意外,这些事只是方刘两家的事,他虽是亲戚,说破天也顶多算半个刘家人,怎的刘家的事把他也给算上了?
“方姑娘不是在开玩笑?”他问,眼中带着戏谑。
方琳薇闻言沉了脸,同样的话,刘子业才说过,他接着再说,那便是戏弄她。
她冷哼一声,不理会沈珏的戏弄,转身请了婆子带路。
笑?现在尽管笑,有你哭的时候。
方琳薇冷面而去,刘子业看了看沈珏,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便朝着沈珏示意远远跟着身后一起朝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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