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苏柠硬着头皮极不情愿的领着方琳薇到了偏厅见刘家婆媳。
丫鬟打了帘子,方琳薇一进去,入眼便见刘家老太太身着百花点翠衫,头上只是插了两根碧玉簪子,金色的抹额系在头上。
见方琳薇母女来,很是和善的点了点,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再看刘夫人钱氏,只是穿了件素净的青衫,束腰的百褶裙很有中年妇女的风韵。
此时,见方家母女来,只是耷拉着眼,满脸的怨恨和不甘。
方琳薇见状,却也没有在意,作为苦主,是应该有情绪的,甚至对着她们破口大骂,那也是能理解的。
既然选择来了刘家,就已经做好被刁难责备的准备。
她甚至还想过,若刘家人就那样将她们母女晾在门外,她第二天还是得过来。
只是不曾想,刘家竟还让她们进了门,是何态度,到还是其次。
只是如今看来,刘家婆媳,却是打算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方家长女琳薇,见过刘老太太,见过刘夫人。”
见方夫人不肯先见礼,方琳薇心中一急,便率先开了口见礼。
她心中一阵无奈,苏柠这样的猪队友,谁来也带不动,难怪方老太太到如今都不肯让她来当家。
拎不清!
现如今这情况,已然事已成定局,不管她愿不愿意,如今她们已然身在刘家。这时候她不想着如何顾全大局,还搁这儿自个儿委屈耍脾气呢。
没分寸!
“方姑娘客气了。”刘老太太瞥了方夫人一眼,淡淡地说道:“两位难得前来,老婆子我没什么好招待,不过前些时候得了些花茶,正好请姑娘尝一尝,还请姑娘别嫌弃。”
方琳薇笑着听着刘老太太的话,见老太太有意无意地瞟了进屋至今接不肯开口说话的方夫人,心里一沉,却是咬牙道:
“老太太客气了,我们母女不请自来本就失礼。只是听闻家中幼弟伤人,母亲坐立难安,非得不顾天色已晚,拉着我前来叨扰,还请老太太、夫人勿怪。”
她说着,又朝一旁抱着药材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会意,忙将药材放到刘老太太和刘夫人之间放着的茶桌之上。又道:
“这些都是家中常备的药材,也不知道小公子具体伤势如何?又需要些什么药材?所以便都带了些来,希望对小公子有用。”
方琳薇话才说完,一旁不语的刘夫人钱氏却冷笑一声,眼神冷冷地看着方琳薇道:“方姑娘这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钱氏说着,瞥了一眼刘老太太,见刘老太太只是若无其事的端了茶盏,并没有为她即将要刁难方琳薇而不悦,便放心道:
“方姑娘说方夫人在家坐立难安,怎的这会子就安了?这老神在在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着急的嘛。”
方琳薇回头看了一眼方夫人,她这样子,哪里是老神在在,根本就是苦大仇深。
她砸了砸嘴,心下有苦难言,她本着道歉求和的态度来,可方夫人显然不愿意,直入刘家至今,她是本着免开尊口的态度还在置身事外呢。
事已至此,只怕她心中还想着她求不着刘家,她哥哥是国公爷,一张名帖下去,他刘家只有撤诉的道理!
“夫人明鉴。”方琳薇起身,对这刘夫人行了一礼道:“我母亲只是心中着急狠了,心慌意乱的,才不好再开口。方夫人也是为人母的,自是知道孩子总是母亲的软肋,我母亲到底是担心狱中的弟弟,是吧,母亲?”
方琳薇面上笑着说,却上却是用力的握了我方夫人的手。
感受到手上一紧,方夫人终是回头看了一眼方琳薇,见她眸子疲色已现,却是强打着精神小心应付刘家婆媳,到底是心软了几分。
而后努力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是啊,老太太,刘夫人,都是为人母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也是实在心急了。”
说着,方夫人一下子又哽咽的呜呜哭了起来。
刘老太太看着她这副模样,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哪有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还自诩高门贵女呢。
她瞅了她一眼,虽不言语,却在心中给了方夫人一个大大的差评!
而方琳薇听她这一哭,不管真假,却是松了一口气,她这一哭,便真的合情合理的开不了口了。
这边,方琳薇才松了一口气,那边刘夫人又冷声道:“方夫人哭错了吧,我那小儿子如今还在病床上不知如何呢,我都还没有哭,你家小子如今好脚好手的,如今和该我哭才是。”
方夫人闻言一滞,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夫人。
你儿子在病床上冷不着饿不着,不过是受了点伤,大夫丫鬟婆子的伺候着岂不比我儿在狱中挨饿受冻,心身煎熬要好很多?
但她到底知道如今她们脚踩刘家的地,又有方琳薇警告在前,就是心中再怒再不平,也只是收了哭声低头不语。
这口气,她是忍了下来了。
方琳薇也自知理亏,便不反驳刘夫人的话,只是轻抿了一口茶,跟着方夫人有样学样到位低着头。
刘夫人见此,心中只觉一阵舒泰,如若此时方家母女敢与她对呛,她敢说,下一刻她便会将人都轰出去,谁劝都不管用。
刘夫人又问:“还有一点,方姑娘让我和老太太勿怪,是勿怪谁?你弟弟吗?”
方琳薇闻言,顿时心头一喜,只要话题不揪着方夫人,那这事就有得一谈。
她抬头,很是真诚道:“自然是请老太太和夫人勿怪我和母亲的叨扰。”她说着,咬了咬牙又道:
“当然,也希望老太太和夫人勿怪我弟弟。”
听闻这话,就连一旁不多嘴的刘老太太也顿时冷了脸,更别提护子心切的刘夫人。
不待二人开口,方琳薇又接着说道:“琳薇知道,这样的请求也实在是强人所难。异地而处,我方家定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哦,这可稀奇了。”刘老太太放下手中茶盏开口道:“方姑娘的意思是让刘家追究到底?
自然不是!
方琳薇如此说,不过是设身处地站在苦主的角度上去与之产生共情,这样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心。
这世上之事,往来或为名为利,可往来之中加了一个诚字,却是最意成事的。
方琳薇摇头道:“站在刘家的立场,自然是要京兆府给个公理的。”
方琳薇这话一出,莫说是一旁的方夫人,就是刘老太太和刘夫人也颇感意外。
二人还未开口,又听她说道:“但是琳薇身为方家女,自然是希望刘家能手下留情,放我弟弟一马。当然,这是建立在小公子无甚大碍的前提下。
小孩子之间打闹难免失了轻重,如今我父及家中主母远在徐州无法亲自前来贵府道歉,便只能由我等后宅女眷先行前来。
对于弟弟伤了小公子之事,我方家也不会推脱责任,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该道歉的道歉,只是希望刘方两家也别因着此事结了仇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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