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方夫人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翠微阁。
翠儿引着方夫人直奔着喜厢房来,方琳薇这边才收拾妥当,方夫人便急忙进屋拉住方琳薇道:
“薇姐儿,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信呢?信在哪里,快拿来给为娘看看。”
看着方夫人如此着急模样,方琳薇只是安抚道:“娘,信的事咱们待会再说,现在您先去换身衣服罢。”
她说着,不待方夫人说话,便吩咐道:“红曲,快,扶太太回去换身衣服,这些钗环都卸了,带些素雅的玉簪就行。”
听方琳薇这么一吩咐,方夫人只觉得眼皮一跳,难道是徐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否则为何要着素净打扮?
这么一想着,她心里直觉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这可如何是好,如今安哥儿还在狱中不知死活,若徐州那边再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天都塌下来了?
正愁着,她脚一软,差点就栽倒了下去,连开口问是何事的勇气都没有,便只能任由着红曲和孙嬷嬷搀扶着回上房换衣服。
看着远去的方夫人,方琳薇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幸好,苏家的人没有跟上来,否则她到有些难以行事了。
此时,正好见秋菊回来了,她便开口问道:“药材可都找好了?”
秋菊福了礼回道:“都按姑娘吩咐妥当了。”
方琳薇点头,又吩咐道:“翠儿,快让人搬到马车上,让车夫尽快架好车,就用咱们方家的马车就行。今儿让秋菊陪我走一趟,这院子里你就替我看着,若是国公府的人来探消息,你就说不知道,也都盯好了那些个小丫头,不许她们多嘴。
现如今,孙嬷嬷大概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你仔细看着她一些就是。”
关键时刻,守着院子的人,必须是有一定威信和手段的人,这院里,她能信任的,唯有翠儿了。
翠儿听了方琳薇的话,很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明白方琳薇这是要做什么,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是丝毫不慌乱的安排各种事,可见她的稳重比之一般的当家主母还要有过人之处。
而这一点,也让翠儿等丫鬟彻底信服不敢质疑。
待方夫人收拾妥当,方琳薇便只带了秋菊和红曲搀扶着方夫人从马厩旁的近道出了内院。
直到了仪门处,方家的马车早已经准备好,只等着众人上车后便出发。
方夫人浑浑噩噩的上了车,直到马车出了国公府,她才回过神来看到堆在车里的药材。
“这是?”她心头一跳,打开锦盒中看到了一支百年老参眼睛一缩,颤颤地道:“薇姐儿,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爹或者你祖母出事了?”
要是方老太太出事,她倒没什么好伤心的,反倒会觉得高兴,毕竟方老太太把持着方家内宅管家之权多年不肯放手,让她这个儿媳妇空有当家主母之名却无主母之实。
再者,这些年,方老太太对她也是多有不喜,动辄就给她摆婆婆的款拿捏她,她也是受够了的。
但是,她如今若出事,却不是好时机。
而方淮,她的丈夫她的天,虽不见得他们夫妻情意有多深厚,但若方淮出了事,她便是遗孀,她们孤儿寡母的又去依靠谁去?
想到这里,方夫人竟是等不得方琳薇回话,便已是泪流满面。
方琳薇很是冷静地看了她一眼,郑重的对她说道:“没有,爹和祖母都好好的,没有事。”
方琳薇的回答,方夫人显然是不信的,她下意识的拿起药材问道:“怎么会没有事?既然没有出事,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带这么些药材又是做什么?”
“去刘家。”方琳薇掷地有声对着方夫人道:“去工部郎中刘传信家。”
“去刘家,你疯了不成?”
方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琳薇,近乎咆哮道:“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低门小户的刘家,上京兆府去把你弟弟给告了,如今你弟弟正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狱中受苦呢,你这是做什么?”
面对方夫人的怒火,红曲和秋菊埋低了头,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哪里惹主子看不顺眼便沦为主子发泄的对象。
方琳薇抚了抚额,有些道理,一时半会她要怎么样才能和方夫人讲明白?
“娘,不论事情始末如何,安哥儿打伤了人是事实,他打伤了人就是有理也变得没理的。这会子,我们该第一时间上门去赔礼道歉,尽量平息了刘家的怒火才是。”
方夫人听了方琳薇这番说辞,越发激动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去平了刘家的怒火,那咱们苏家的怒火谁来平?你弟弟在狱中受的苦谁来平?”
“娘,你在说什么?”方琳薇脸上闪过不悦,凝着眉道:“这事与苏家又有何干系?”
方夫人闻言,自知说话失了分寸,如今她已是方家妇,又与苏家有多少关系?而这一整件事,苏家不过是局外人而已,他们又有什么可怒的?
“这低门小户的,给他们脸了不成?”方夫人很恨的犟嘴道:“就是我安哥儿打了他小儿又如何?死人了吗?死了我方家有钱,苏家有势,难不成还想让我安哥儿给他偿命?”
如此说来,有些道理,在方夫人这里是讲不通的了。
方琳薇气得眼睛发红,有这样一个拎不清的母亲,难怪前世她会养成那样的性子,落得那样的结局。
她苏柠,能嫁到方家,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如若她嫁去那等高门大户中去,只怕比之前世的她还不如,能活个三年五载的都是她命硬了。
她冷下脸来,不去与她争执,只是一针见血的问:“母亲说得好威风,方家有钱,人家刘家就穷得要拿儿子的买命钱过日子不成?苏家有势?那事发至今,苏家有何作为,以它安国公府的名义压着京兆府没有?
若刘家小儿真死了,刘家将矛头指向方家指向爹爹的时候,安国公府可是要无条件地将方家护在身后?若刘家告上金銮殿,圣上公平判决杀人偿命,那苏家是要派出谁去替你独子去送死?”
方琳薇字字见血,方夫人听在耳中却形同催命符。
她红了眼眶,像是溺水一般有些癫狂道:“你舅舅会管这事的,只是现在还未理出头绪而已。如今,别说方家小子现在没有死,就是死了,我安国公府于当今圣上有从龙之功,多少朝中重臣不得避其一二?只要上下打点好,区区刘家,安敢有异议?
薇姐儿,这事你听为娘的,咱们现在就掉头回去,你舅母说了,上下打点一番,只需五万两银子就够了。如今咱们的现银都在你手里,咱们现在就回去把银钱拿给你舅舅去打点,说不定,说不定安哥儿今晚就能回来了呢。”
听闻方夫人这番话,方琳薇很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五万两,安国公府是穷疯了还是怎么的?可真敢开口啊,欺她们内宅妇人啥也不懂?
“娘,这刘家今晚是必须得去的。你若不想把事情越闹越大,就安安分分的把你那高门贵女的姿态收起来藏严实了。
这些话我也只与你说一遍,你要不想说话,到了刘家大可不必开口,女儿我替你开口便是。若你要胡搅蛮缠,我就一句话,丧弟之痛永远没有丧子之痛更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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