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火热,方琳薇随便用了些瓜果,也无心女红,只是盯着锦盒里方夫人早些时候让孙嬷嬷送来的银票发呆。
说好的六万两,她果真是留了一万两准备给苏老太太置办寿礼,看来,她这个做女儿的话,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的。
翠儿掀了门帘进来,就看到方琳薇慵懒的随意倚在软榻上,碧桃很是贴心的拿了把团扇在一旁给她打扇。
这画面很是惬意。
翠儿笑着上前道:“姑娘可要到床上歇会,这软榻上到底不宽敞,憋屈了姑娘。”
方琳薇摇头,这么热的天气,她连抬手都觉得费事,何况还要她移步。
“就在这挺好的。”
她说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五万两银票上。
钱她是从方夫人手中要来了,可若是不花出去,留在国公府内也不过是从这一屋移到了那一屋罢了,若王夫人又哄骗她母亲,难免她又会脑子糊涂把这钱给要回去。
“翠儿。”她喊了一声道:“你说这么多钱,我拿了做什么好呢?”
翠儿拿了一旁的花样子坐在小凳子上做女工,听到方琳薇闻话,满脸笑着答道:“姑娘这话问的可真是为难奴婢了,奴婢长这么大可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光是心惊了,哪里还知道拿去做什么。”
碧桃闻言接道:“要我说,姑娘还是好好收起来,将来出嫁了留做压箱钱的好。”
压箱钱?那岂不是短时间花不出去?她的目的可是在老太太大寿前把钱花出去,宁愿乱花了也不给国公府捡便宜。
她摆手不赞同道:“压箱钱也太早了吧,姑娘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嫁不嫁得出去呢。就算能嫁出去,这些都有老爷和祖母做主,哪里用得着我在这里存私房。”
就是不知道爹爹能不能扭转上一世的局面。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几口气。虽说她有提醒吧,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一个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若是一笑置之,那最后她爹必然会被贬至河间府。
一但方淮不能改变命运回京,那她接下来的路定然是举步维艰的了。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方琳薇一个激灵起身,她记得,当时徐州三县发洪水,共计十五万余人受灾。
大水淹了近半个月,退洪后,许多百姓家中余粮发芽,多处官府粮仓中的粮食不是陈年发霉的次粮就是掺了石头。
因此,一时间徐州府内粮食短缺,临近州府一时间也筹不出十万之数的粮食来救急,等朝廷粮食送到时,已经有不少人被活活饿死。
虽说,天灾人祸,人力不可抗拒,但却是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伤亡。而徐州七月暴雨,灾后最缺的就是粮食。
她得为方淮做准备,以防不测啊。
“碧桃,你去把方叔给我请来。”
方琳薇说着,人也精神地下床穿了鞋,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碧桃闻言,忙放下手中的团扇就急着往外走。还是翠儿反应快,忙对着碧桃喊道:
“碧桃,等一等。”而后又转向方琳薇道:“姑娘可是忘了,咱们如今住在国公府,不比在自己家,哪能轻易传外男进后国公府的后宅。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让外头的婆子传话?”
是了,她如今身居国公府,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让人传话这得传到什么时候去?来回传话其中多有不便,还是得面对面商量的好。
但是,要怎么才能见到人呢?
方琳薇急得原地打转,现如今已是五月中旬,若是再拖一拖,那她再做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
“传话不行,太费事。”方琳薇一口否决,而后又道:“人肯定要见的,得好好想个法子。”
她说着,又在原地转着脑子,既然不能在国公府后院见,那么就只能去外面见,又或者回家去见。
但此时回家去显然不是好时机,若让国公府的人知道了,难免增加口舌是非。
去外面见,自己一个深闺女子,独自去外面酒楼抛头露面也不太适合。
那么去哪里见?
正当方琳薇着急时,翠儿灵机一动道:“我看着后日便是十五了,要不,姑娘回了太太去城外普济寺进香,到时候再派人请了方叔到寺庙里相见岂不好?”
方琳薇闻言,不禁喜上眉梢,好主意啊。普济寺因着离京城远,一般京城内的官家子弟鲜少去,相对来说比着近一些的白马寺要清静不少。这样一来,她便可名正言顺的出府不受人病诟,还能坐下来好好把事情交代清楚。
即便国公府的人吃得咸管得宽,她方家女要去上炷香他们也没有理由拦着不让去,否则那就是软禁了。
“翠儿姐姐,我可真是爱死你了。”
方琳薇一个激动,拉起翠儿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后便朝着方夫人的房中飞奔而去。
“去普济寺上香?”
方夫人听到方琳薇说要去上香,心中略微不喜。
普济寺离京城有些远,一天来回时间不够,真要去,就必须得在寺里住一晚,这样来回折腾,难免生事端。
方夫人道:“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多有不便,我这些天身子也有些不济,要不过些日子等天凉快些咱们再去?”
时不待我,等天气转凉了再去,可就没什么意义了。
方琳薇上前,拉着方夫人的衣摆好言央求道:“娘,眼看老太太寿辰就要到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老太太,这不是趁着如今时间还早,正好去替老太太念念经,求一枚平安符,待老太太寿辰时,再把平安符送给老太太岂不美,比起送些俗物,这才显得心诚呢。”
方夫人听方琳薇如此说,心中不禁觉得满意起来。
苏家到底是她的母家,苏老太太再不济也是她的嫡母,方琳薇能花心思为苏老太太准备寿礼,那也是敬重她这个母亲的表现。
既而就算是还没有同意,却也松了些口道:“这……好是好,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出门,为娘不放心。”
方琳薇一听这话便觉得有戏,她眉眼一挑,随即笑容越发深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带足了丫鬟婆子,再打发人回家叫上方叔带上咱家的护院一路护送且又不惊动麻烦国公府的人。只要安排周全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方琳薇软磨硬泡,方夫人被磨得没主意,于是便在方琳薇的再三保证下同意了她五月十五的到普济寺上香。
从方夫人房里出来后,方琳薇便写了信差请秋菊去方家送信。而后又嘱咐翠儿和碧桃收拾好衣服细软,待十五一大早,便带了维帽从国公府的角门处出去。
才出了角门,便见两辆马车等在了青石小巷内。
“姑娘可算来了。”
方琳薇闻言朝着声音看去,便见一女子挑了马车帘子笑着迎了出来。
“青苹?你也来了?”她笑着,又道:“我都裹成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来?”
方琳薇笑着上前,早有马夫放了凳子,翠儿伸了手便将她扶上了车。
青苹笑道:“奴婢可都多久没见姑娘了,自然是要跟着来的,不然姑娘可要把我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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