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薇想着,方夫人向来糊涂又手散,这些年他们方家的钱财便有许多是从她手上流到王夫人手中的。
与其让别人一边花着他们家的钱又一边看不起他们,倒不如现在就直接止损!
眼看这苏老太太六十大寿在即,这些银子放在方夫人手中还不知道又要被哄骗多少出去呢。
于是,她便对着方夫人道:“娘,你把这些银子都给我吧,嗯……就当是日后给我压箱底的钱。”
方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吓得正色看了看她,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才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拿这么多钱做什么?这深宅大院中,哪里需要你有这么大的花费了?”
方琳薇闻言,暗自在心中叹息,她这母亲果真只是糊涂不是傻,也没有到有求必应的地步,怎的她手上的两个上好的庄子就被王夫人轻易给骗去了呢?
更可笑的是,王夫人说庄子连年亏损,她不但不派人去查探就相信,还傻乎乎的上赶着将亏损的钱给王夫人送去呢。
深知方夫人不会轻易答应,方琳薇顿时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的说道:“如今女儿的处境已经这样了,不过是想着能多有些钱傍身也是多一份保障,既然娘心疼,不给便不给吧。祖母和父亲向来疼我,待他们回来,我若开口要,想来他们也不会吝啬的。”
她说着,微微把头低了下去不再去看方夫人。言外之意就是,你苏柠不疼我,所以连些钱财都不愿意给我了。
方夫人在婆家向来争强好胜,自认为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是方方面面都比方家小门小户的要体面。
这会儿一听方琳薇这么一说,她哪里受得了。再加之方琳薇如今也是受了委屈的,原本还犹豫的念头也顿时消散。
她拉过方琳薇,很是心疼道:“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娘就不疼你了?不过是怕你年纪小不知道怎么花钱而已。罢了,如今你也大了,你要,明儿娘就给你拿来。
只是一点,可别因着名声的事烦闷,左右还有你爹爹和祖母做主,大不了,咱们找些门户低一点的人家,只要上进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好。”
方琳薇听着,不住的点头,心里暗自庆幸着方夫人已经渐渐的放弃了用自己去攀高枝的想法。
“还有,六万两也不能都给了你了。”
方琳薇闻言一阵诧异,忙问道:“这是为何?”
待方老太太回京,他们回了方家,一切花销用度都走公中,且这些银子本就是当年她爹去外任时给她们的应急用的。
方琳薇依稀记得,当初她爹给的是十万两,如今三年不到已经被挥霍的只剩下六万两了。
况且,每年方夫人还有她嫁妆铺子和庄子上的出息,这会子也没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怎么就不能给她了?
但见方夫人笑道:“非是娘小气不愿给你,这不是下月老太太六十整寿到了吗,娘不得留一万两给老太太置办生辰礼?”
方琳薇闻言,顿时只觉得恼怒难以压制,感情她对她晓之理动之以情都白费了?
于是语气很是不善道:“什么样的生辰礼得要一万两?娘你可别糊涂了,老太太不是你亲娘,舅舅舅母也没有真的把你当骨肉至亲来看,你这又是何必?”
这话,方夫人显然不爱听,当即便也有些生气道:“就算你说的在理,可到底国公府也是我娘家。你也说了,咱们往后还要与国公府做亲家的,这面子上总要过得上去才是吧。”
方琳薇冷笑,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过是她要强的自尊,好胜的面子罢了。
以往未出阁时,她苏柠虽为国公府二小姐,但到底是庶出,便事事比着家中兄姐低一筹,就连嫁人,也是门第比他们低了不少。
而今能让她有优越感的,便是方家家资雄厚,往常送礼,她的礼总比林家的厚上许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能够扬眉吐气。
殊不知,她自觉扬眉吐气了,在别人眼里却是个好骗的冤大头,只要给她点好脸色,她便巴巴地捧在大把银子奉上呢。
“娘说得好听,面子上过得去?那娘不妨把往年各家往来礼单拿来对比看看。这些年咱们动辄几千两的金器玉石送到府上,舅母却以公中定列为借口回的是什么礼?过时的锦缎,不应景的珠花也大有在礼单中。
要我说,咱们如今算是看清国公府是什么嘴脸,又何必上赶着去当这个冤大头?老太太要过六十大寿,咱们比着别人家的列送礼,别人也挑不出来错处,几百两银子就能解决。”
几百两的礼,她苏柠是送不出去的。往常年节上,她送国公府的礼也都是千两起底,如今老太太过六十大寿,她反倒只置办几百两的礼,叫她日后如何拿得出手?
方夫人心中气急,可她手上的这些银两,也都还是方家的钱,如今与方琳薇争执,便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要知道,当初她出嫁时,国公府给她的嫁妆实则不过八千两而已。
想到此,她不欲与方琳薇争执,有些厌厌的起身道:“今儿我也乏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
言罢,方夫人便领着丫鬟冷着脸回了主屋去,方琳薇想拦,却也知道想要改变一个人,要么天长地久,要么下一记猛药。
可下猛药,往往需要大代价,所以她也只能等着日久天长,她慢慢引导着她对国公府彻底死心不抱幻想。
可就刚刚方夫人那态度,也够她气恼了好一阵子。
生了一阵闷气,方琳薇写了前世她嫁入国公府后欺负她最狠的两个婆子的名字在纸条上,收好放到了袖中,才叫秋菊和碧桃跟着出了门。
说好的,要送苏寻大礼的,这种大事自然是不会因为和方夫人之间的那点龃龉就忘了的。
秋菊提了一盏琉璃灯在前面带路,穿过游廊,从国公府西侧到东侧急走了一刻钟才算走到国公府少爷们居住的东侧院子。
虽说,前院设有少爷们的住处,但那地方大多是留给外客住宿的客房院子。自家子嗣,主要还是住在偏前院的东侧院子。
而苏寻住的院子,便在连接外书房的雨竹轩。
方琳薇领着碧桃和秋菊去的时候,途经大表哥苏泽的清怡阁。
才要从门前路过,却见苏泽和苏成一起自住院而来。
两人一路絮絮叨叨说着,到不曾见到方琳薇一行人。
原本,方琳薇本就不欲与苏家人过多纠缠,想着两位表哥既然没看到自己,自己便停在原地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她和两个丫头一起隐在了游廊旁的一棵玉兰花后,却听到二人的谈话提到了自己。
她来了兴致,竖耳细听,只听苏泽道:“实在不行,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苏成闻言,很是激动地看向苏泽道:“大哥,真的有法子吗?你说说。”
苏泽看了一眼有些兴奋的苏成,似是有些为难道:“方法有些损,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做?”
苏成道:“且管他损不损,只要有效就成。大哥,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法子,我也好做准备不是。”
“那好吧,且和你说说。”苏泽看着兴奋中的苏成无奈开口道:“大理寺少卿程如鸿家的长子程文旭前些日子看上了夜春楼卖艺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多次陪程兄喝酒聊天,就是不让他近身。
后来,程兄弄了些媚药放到了那女子的酒水中,当晚,那女子便陪程兄一夜春宵。第二日,程兄可是走路都腿软的,为此,还被大伙儿笑话了好些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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