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是这庙里侍奉酒神的神婆,名唤妍娘。爹娘去得早,我是被收养的,也不知道原本姓什么。”
那神婆背着手、弯着腰,慢慢走在前面引路。
“收养我的人家有一个儿子,先是当我哥哥,后来成了我夫君。大概我命不好,他不到三十就走了。”神婆叹了一口气,“膝下有子,前几年上山寻药,不幸摔死了,我那媳妇也改嫁了。如今,只有孙子和我住在这酒神祠里。哦,对了,我年轻时叫妍娘,现在老了,镇上的人都叫我阎婆。”
闻茵心想,这老人家真是够命苦的。
话说回来……行之听了这番话,不会心有戚戚吧?
闻茵小心翼翼抬眼去打量陆景面色,只见他的心思好像压根不在阎婆方才那番话上,目光只暗暗扫过这房子老旧的布局陈设。
但他也并非完全不留心,待阎婆的话说完,他便接过话,道,“老人家,在下名叫陆景,娘子姓闻,单名一个茵字。我们二人恐怕要叨扰您两日,会按照住店的价钱孝敬您。”
“不用了,不用了,来了就是缘分。”阎婆苍老的声音缓缓叹道,“你们若是有心,晚上给酒神敬上几炷香就好。”
闻茵想起老陈头曾说过,那酒神十分慷慨,只要给祂敬献好酒,所托之事没有不成的。
她要不要也求一下?
可是,求什么呢?
闻茵抬眼看了看身边的陆景。
算了,她已经有了行之,就什么都有了。别无所求。
从前面神祠到后面的厢房,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走了好一会儿,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三边合抱的二层木制小楼,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楼上是三间厢房,楼下则是厨房、浴间、柴房。
院子里种着花草,摆着木桌木椅,十分别致。
若论舒适,这里比起镇上那些坐地起价的驿馆客栈还要好。
闻茵心里十分感激那老陈头,若不是他,他们又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所在?
“大娘,听说酒神祠有社酒?”闻茵还惦记着那好酒。
阎婆转过身,露出欣喜的笑,“娘子知道社酒?”
“陈老爹说,您这里的社酒,便是与天下名酒放在一块比较,也是个中翘楚。”闻茵笑盈盈道,“不知我们今天有没有口福可以品尝几盏?”
“当然,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阎婆十分开心,“晚上,我请你们喝社酒,喝多少都行。”
陆景的目光朝闻茵扫过来,微微抬了抬眉稍。
还喝?
闻茵吐了吐舌头,悄悄竖起一根指头,无声地央告着——
就一盏,就一盏。
眼看天色不早,妍娘说,她要去给二位贵客准备饭菜。闻茵抢先说,她会做饭,请老人家歇着便是。
阎婆也不多推让,指了指厨房,说米和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客人喜欢吃什么口味,自己做便是。她的外孙在外头玩了一整天还不见回来,她要出去找找。
说完,老人家便出去了。
陆景先到楼上厢房安置行李,下楼时,见闻茵已经卷起袖子在舀水洗米了。他也不多话,挽起衣袂便上来帮忙。
闻茵笑道:“堂堂国师大人,怎好屈尊做这些事?你去歇着吧。”
陆景眼睛不抬,道,“幼时在山里与义父相依为命,这些事我做起来比你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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