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宴一直到子夜方才结束。
宾客们像潮水般退去,陆景不动声色地紧跟在永王身后,在永王登车前拦住了他。
“敢问殿下,臣下的表妹现在何处?”
“哦,景明侯是说闻大小姐吗?本王已差人将她送回靖岁司了。”
陆景的心放下了一半,又逼视道:“殿下,皇门深似海,实在不是小户人家女儿该来的地方,还望殿下高抬贵手,还她清静自在。”
“好一个清静自在,”永王笑了,“陆大人,你若真想给她清静自在,该送她回楚州。”
永王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机,转头登车而去。
陆景目送着永王马车离开,心道今后恐怕又多了一个隐形的敌人。
他顾不了许多,拉上小厮牵来的马,朝着靖岁司疾驰而去。
走进闻茵居住的小院,看到窗前透出熟悉的侧影,他的心才算放下来。
还没拍门,那扇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骤然见面,咫尺之间,四目相对,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今天流花宴你怎么去了?”
“你刚走,永王就派人来叫我,让我去事香。”
“他怎么知道文王香的事?”
“你忘了?先前清灵道长在我身上放了天师符。”
陆景这才想起来,张清灵那个妖道,迟早要找他算账。
闻茵请陆景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二人坐下详谈。
“其实今日去了也好,我总算近距离见到了皇上。”闻茵道,“我上次没看走眼,他果然不同寻常地年轻。”
“你看这个。”陆景从怀里掏出那张显真符,“我趁你事香吸引众人注意之时,将此符放进了流花御泉中。若有法术,这显真符便会显示出来。”
只见那显真符上,数道红光刻印出一朵素馨花的形状。
“这是?”
“这是流花御泉法阵的阵型,你再仔细看看,上面有东西在流动。”
那红光自中心流出,经由五片花瓣,又流回了中心。
“我们猜想得不错,这果然是一个吸人阳寿的法阵。”陆景道,“我还查到,这个流花御泉水系,当初是上林监少监文慜竹亲自设计的,由将作监少监吴训监造施工。”
“那吴训为何故意将流花御泉水系图拿给我们看?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查当年侯府的冤案?”
“也许,吴训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陆景淡淡道,“阴谋总有败露的一天,而他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工具。他想在最适当的时机帮我们一把,日后若是倒查起来,他虽难辞罪责,却可保留全家性命。”
闻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那接下来,我们往何处去查?”
陆景沉默半晌,忽然看着她道:“碧君,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吗?”
“巧合?你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卫庭郁失踪当晚最后参加的那场夜宴。”
闻茵愣住了。
“当晚参加宴会的,有我、潘御医、文少监、吴少监、卫庭郁。庭郁失踪,牵出了与我家有关的猫鬼案、潘御医的炼尸案、文家的花神案,现在又牵出了由吴家监造的流花御泉。当晚参加宴会的人,竟没有一个是多余的。这难道不是有人故意安排?”
“你是说……”
“左相。”陆景凝眉道,“那场夜宴,是左相安排的。或许,这是一个很大的棋局,而我们都只是其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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