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钩空垂,帘帐微薰。
刚倒出来的药汁盛在青玉碗中,水汽氤氲而上,房间里充斥着淡淡药香。
陆景拿起青玉碗,轻轻吹散表面雾气,抬眼看了看正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子。
一旁的司茗走上来道:“陆公子,不如让奴婢来喂吧?毕竟男女授受……”
陆景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大夫。”
这几日,闻茵的药一直是由陆景亲自煎药和喂药,不许他人假手。司茗今日也是看不下去,这才将男女大防搬出来,谁知这位爷竟丝毫不为所动。话已至此,司茗只好将还在昏睡的闻茵扶起来,好方便陆景喂药。
陆景喂药极细致,绝不让病人呛着,也几乎没有药汁溢出,这一点,司茗不得不佩服,怪不得少主千里迢迢将他请回来治谢大小姐的病。
陆景喂完了药,先让闻茵又保持了一会儿坐姿,待汤药全下到肠胃里,他才让司茗将她放下来。
司茗以为这就没事了,没想到陆景又将针取了出来。
“碧君这几日躺得太久,我要用针为她催醒,姐姐若有别的事,即可自便。”陆景语气不疾不徐,可话里却带着逐客令。
司茗无奈,只好微微一福,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将门掩上。
陆景刚喂了固魂汤,这会子其实并不急于施针,他只是想和她静静待一会儿。
看着闻茵苍白的睡颜,他的心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悬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茫茫虚空之中寻不着一个安放之处。
他将她的手从被衾之中执出来,握在双手之中,沉沉唤了一声:“茵茵……”
那日他觉察出不对劲,半夜匆匆赶到镜湖东畔的姚家酒垆,却见到她已经被灌入了离魂汤,魂魄进入了幽冥之地,就连玄期和承影都束手无策。
刹那间他浑身血液凉透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害了她。若不是她为他来到淮扬,就不会有这一场劫难。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将三魂之中的地魂和七魄之中的识魄分给了他的用神墨岚,让墨岚带着自己的一魂一魄进入幽冥之地去找她。
好不容易将她的三魂七魄收齐,却因为他们进入幽冥太深而差点回不来。
幸好半路上见到了狐火,是承影用狐火为他们做向导,他才将她带了回来。
陆景把那只宛如春葱般的手紧紧握住,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
那一晚,他在幽冥之中对她说的话,醒来之后她能记住吗?
即便今生今世不能站在她身边,但仍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
他深深看着她,眼眶灼热。他亦深知,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心,不然她的遗憾会更深。
门外传来脚步声,正在往这边来,陆景将闻茵的手放回被衾,从床沿上站了起来,转身去开门。
梅若尘和卫蘅见开门的是陆景,均是一怔。卫蘅的眼中明显蕴藏着薄怒。
“行之,你……”梅若尘谨慎择字摘词道,“刚问过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