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中午,热得如同蒸笼。
青凤河两岸的杨柳,柳枝被晒得冒烟,一根根有气无力地垂着。
一丝风也没有。
闻茵和陆景骑着马,沿着青凤大街小跑。街上行人也不多,这么热的天儿,贩夫走卒们正晌午都在背光的檐廊下躲日头、打小盹儿。
马儿拐入一条小路,闻茵忽然看见路边有一座破败小庙,庙门破了半边,只关着半扇门。
庙门上悬着一木匾,上书——
狸神庙。
闻茵脑中闪过一线灵光,快如闪电,让她抓不住。
马儿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陆景见闻茵放慢了脚步,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闻茵摇摇头,道:“与金蚕蛊无关,是方才路过的那座小庙。”
“庙?”
“狸神庙,你听过吗?”闻茵问。
陆景面无表情。
闻茵继续说:“我偶尔路过这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陆景轻笑:“是做梦梦见的吧。”
闻茵摇摇头,说:“我打听过,这庙里供奉的也不是什么神,而是镇压着猫鬼。传说几十年前,青凤城里曾经闹过猫鬼,好多人为此送了命。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很厉害的治蛊师,将猫鬼捉住,镇压在狸神庙的金刚神像下。”
“哦?有此事?”陆景挑眉道,“那我改日可要去看看。”
闻茵苦笑道:“你方才没留意吗?这么热的天,那庙里凉风阵阵,让人心头发怵。那些纳凉的贩夫走卒,竟没有一个敢进去。”
“猫鬼啊……”陆景沉吟着,若有所思。
闻茵问:“行之,你见过猫鬼吗?”
陆景道:“没有。若是有机会,真想见上一见。”
闻茵听人说过,猫鬼也是汉蛊,在百越人聚居的楚州也不多见。自从上次闹过猫蛊,楚州之中已经数十年没有再闹了。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那座狸神庙呢?
马儿已经走远,闻茵暂且将心中的疑惑放下,转头看向陆景:“行之,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要带我去见何人?”
“上次阿月和木江跟你说过吧?若是在城中遇到难事又找不到我们,可以去找一个叫银罗的人。”陆景说。
“银罗?他也是银苗的人吧,你带我我见他?”
“不错。银罗不但是银苗的传人,也是一位手艺精湛的银匠。他的打银铺子就在城外五里河。”
“他能认出那些金器是出自何人之手?”
“应该能。他在城里经营日久,凡是手艺好的匠人,他都知道。”
闻茵点了点头。
若是能找出那位金匠师傅,就能问出究竟是谁订了这批金首饰。
她料想,一个养蛊人,总不至于自己打制金器吧?多半是委托匠人做的。
即便这批金器是养蛊人偷来的,只要找到金器原先的主人,问明金器是何时在何处丢的,也能找出一些线索来。
锻银的工坊因为需要大量用水,因此一般都开在河畔。
二人行至一处,看到河畔立着七八个巨大的水车,岸边一排工坊,家家户户传出铮铮的敲打声。
在十多家银匠坊里,陆景径直来到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家门前。
这银匠坊连个店招也没有,两扇破旧的木门摇摇欲坠,合都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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