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忙着给闻茵配口服的药,闻茵则四处打量,二人一时无话。
过了不多久,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陆景放下药,转身出去迎,不一会儿便将一位苗裔少妇领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小檀。
来人正是阿月。
这苗家女子脸若银盘,眼若秋水,一笑起来,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虽不及阿妩那般姿容出色,却也是极养眼的。
闻茵虽是初次见她,但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二人见了礼。阿月见闻茵受了伤,便问路上发生了什么事,闻茵轻描淡写地说,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
陆景道:“阿月,闻大小姐是来找你学香方的,这几日要叨扰你了。”
阿月笑着说:“莫说什么叨扰,我欢迎还来不及。对了陆大哥,我家男人要来你这里住几日,你可别嫌他烦人啊。”
阿月与闻茵同岁,去年才成亲,还没有孩子。为了收留闻茵,阿月便将自家男人赶了出去。
小檀的腿没事,能跑能跳,马车也修好了。奉闻茵之命,先行回青凤城家中报平安,过几日再来接她。
* * *
山中的夜,微凉如水。闻茵和阿月坐在窗前,小声说着话。
阿月正在绣荷包,闻茵看着她的活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此时深蓝的天幕上,悬着一弯浅浅的新月。
闻茵看了一阵子,由衷称赞道:“阿月,你的绣工真好。”
阿月赧然一笑:“奴没什么本事,只会做点小玩意。”
闻茵见她绣了许多,便问:“阿月,你绣这么多荷包做什么?”
阿月笑道:“帮补家用啊!娘子知道那出云风雨桥吧?那是楚州和百越州之间往来交通的要道,往来商贾众多。村里人常去桥两头的路边摆摊贩卖小玩意,我男人在桥头支了个摊子卖茶,顺便也卖些小荷包。”
闻茵问:“你的绣工这么好,生意应该不错吧?”
阿月却皱了皱眉道:“回小姐,不太好呢。我男人还叫我别做了,说赚不了几个钱,还坏眼睛。”
闻茵转念一想,道:“阿月,过路的商贾大多是男子吧?”
阿月点了点头。
闻茵笑道:“那你应该卖男人喜欢的东西啊!”
阿月问:“可是男子也有喜欢的女人吧?难道不会想着买些东西送给女人吗?”
闻茵哑然失笑:“男人当然喜欢女人,不过他们最喜欢的是自己。”
阿月愣住了。过了半晌,讷讷道:“可是我们苗裔的男子最喜欢的是自家的女人。”
闻茵无言以对。或许,对于苗裔的男子来说是如此吧……
闻茵又向阿月讨教了香草香囊的调配方法,阿月告诉她,所需要的香草在楚山之中十分常见,答应改日带闻茵一同上山去采集香草,还可以教她如何将野生的香草挪到苗圃中培植。
闻茵同阿月正在攀谈,忽见得屋角不知什么时候趴着一只大黑狗。
方才明明没有这只大黑狗。那狗十分安静,趴在屋角闭目养神。
闻茵只道这是阿月养来看家护院的,可能是方才趁着她俩聊天不注意,自个儿溜达上来了,所以闻茵没注意。
闻茵倒是不怕狗,只觉得那大黑狗一派闲散的神仙做派,十分逗趣。
闻茵指着那只狗笑着问:“阿月,那是你家养的狗吗?它怎么不叫?”
阿月似乎吓了一大跳,手中正在绣着的荷包掉落在地。
闻茵奇怪地看着她。
阿月回头看了看闻茵手指的方向,好半晌,她捡起地上绣了一半的荷包,闷声道:“那是我家养的狗,名叫吉乌。”
“吉乌?”闻茵笑了,“真是好名字!吉祥的乌鸦,倒是与这大黑狗十分相称呢!”
阿月低头坐着荷包,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为什么,闻茵总觉得阿月不想谈论这条狗。
她的眼角红红的,一副想哭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这狗与阿月的亲人有关?
闻茵见状,便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她再转头看时,那大黑狗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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