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烟冉来说,承影既是她儿时青梅竹马的伙伴,也是她成人之后的夫君。
不管邢家如何黑暗,她给了承影唯一的温暖。
正因为如此,承影才没有变成恶蛊。
当今之世,蛊祸横行。其实,都是人心之祸。
她看着那座大墓失神,陆景却低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半晌,他拍了拍方才打斗中弄脏的衣衫,淡淡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小檀在前面打着灯笼,闻茵和陆景在后面并排走着。
夜风微凉。那弯新月挂在邢林后头,树影摇着月色,风声和着树声。
闻茵已经很久没有走夜路了,似乎每次走夜路,身边总是有他。
她的胸前已经戴上了那圈狐牙璎珞。
狐牙之中确实有一股纯净安详的气息,元气大伤的承影正在里面休养生息。
“盛极则衰,盈满则亏。邢家的富贵,算是到头了。”陆景叹道,“承影也是这般,它已经修了八百年,达到九尾的境界,但终究无法再走下去。”
闻茵道:“从头来过,也未必是坏事。日子还长着呢……”
虽然承影元气大伤,一夜之间修为尽废,但对于修行者来说,重修一次就像是走一条熟悉的路,驾轻就熟,路走起来自然快了。
他推算,承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修为。
闻茵道:“陆大夫,经此一事,你留个我那个哑谜,我倒有一番新的解读。”
“唔?”
“故事里说,马主的女儿是被迫嫁给马儿的,我倒觉得,也许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就像邢烟冉和承影那样。”
闻茵看着空中皎皎孤月,叹道:“其实,嫁给无情无义的人,还不如嫁给有情有义的妖。”
陆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嘴角笑意埋藏。
陆景一直将闻茵送到闻府门前。夜已深了,闻茵正要拜别,陆景又叫住她。
她以为他还有什么交代,谁知他竟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说——
此次的事十分凶险,他要加钱。
陆景板起脸算起账来,就连闻茵的脑子都跟不上。
什么三次布阵的钱,两次救她的钱,加上入墓跑一趟的钱,还有他那珍贵的四象天火符的钱……
加在一起不多不少,二百两。
闻茵怒从心起,骂道:“你这是坐地起价!”
“怎么是坐地起价呢?你上别人那打听打听,谁不说二百两太值了?”
“所谓侠义之士,是不会向人讨恩情的,更何况是讨钱?!”
“真有这么好的人,麻烦闻大小姐您介绍给我吧。”陆景讥讽道,“你都火烧眉毛了,还从邢公子那里大赚了一笔。论算账,我可算不过闻大小姐您。”
闻茵咬牙切齿瞪着他,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百五十两,不能更多了。”
“一百八十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二人在闻府门前讨价还价,幸好夜深无人围观。
争执了半天,最后以一百六十两成交。
闻茵气鼓鼓地回到家,想到陆景那无情的嘴脸,越想越气。
“这方医!我恨不得……!”坐在床沿上,闻茵咬牙切齿,对着空气一番乱挠乱踢。
邢家的事,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邢家既没有派人来追问邢远的下落,也没人来讨回那个盆景。
冥冥之中,似乎有看不见的手在保护她。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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