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看着闻茵气鼓鼓的小脸,淡淡笑道:“闻小姐,我是真心托付中馈于你。再说,我也没这么差吧?”
“邢公子自然是举世无双,可惜我要招赘。”
邢远仰天叹了口气:“你意已决?”
“我意已决。”
“我也不愿意勉强你,只是……”邢远转过头看着闻茵,“此事由不得我做主,是‘他’选中你的。”
闻茵心中咯噔一下。
“他是谁?”
不知为何,她脑中浮现出古画上那位男子。
那位即将转过身的男子。
邢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深看着她。
“你放心,将来你到了我家,绝没有人敢亏待你。亏待你,便是辱没邢家列祖列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横竖闻茵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二人相视沉默。少顷,邢远对她微微一笑,拱手一拜,郑重告辞。
闻茵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小檀!小檀!”
闻茵急忙唤来自己最亲信的人。
“大小姐,怎么了?”
“你赶紧走一趟,去楚山之中的出云村,请陆大夫来。”
“咦?大小姐找他做什么?”
“有要事相商。”闻茵脸一沉,“请陆大夫务必在今日内来城里。”
* * *
月上中天,子规夜啼。
闻茵坐在香案前,脑中翻滚着白天发生的事,心中烦闷无比,就连香也合不出来。
她从香铺回来之后才知道,白日里邢家又送了东西来。
如今,那个东西就摆在她的香室中,藏在屏风后面。
那东西透着古怪,闻茵不敢去看,索性用屏风隔起来。
“陆大夫怎么还不来……”闻茵咕哝着。
眼下,她急需一位可以与之商量的人,想来想去,只有陆景。
“大小姐,小檀回来了。”丫鬟进来禀告。
闻茵拿着香匙的手一顿,不抬眼地问:“没人同他一起回来?”
丫鬟微微一蹲:“陆大夫也来了。”
闻茵心下松了一大口气,急忙说:“请陆大夫到香室一见。”
闻茵走到香室,果然陆景已经在那儿了,正安坐低头喝茶。
他风尘仆仆赶来,头上发髻却是一丝不乱,用一根暗暗发亮的木簪子别着。
身上穿着浆洗得平平整整的深蓝色布衣直裰,腰间皮带上坠了一个锦囊,锦囊之中放着一根短短的玉笛。脚下穿着皂色布履,鞋上连尘土也不沾。
与邢远相比起来,闻茵倒觉得陆大夫才是真的好看,不需要邢家大郎那般浮夸装扮,就已经足够吸引旁人目光。
经过蛙蛊的事,闻茵和陆景已经熟络了,闻茵上前去问安,陆景也和煦微笑,问她近日可好。
寒暄过后,陆景道:“路上小檀已经与我说了大致缘由,闻小姐让我务必前来,难道是想让我替您参详参详未来夫婿?”
“这怎么可能呢?!”闻茵羞红了脸。
陆景嘴角扬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
他又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缓缓道:“那就是想让我随礼?”
“陆大夫!”闻茵气恼地瞪着他,“我可是把你当作信得过的朋友,才找你来商量棘手的事!”
“棘手的事?”
“我不会嫁去邢家的。一来我要招赘,这事上次魏师已经告诉您了吧?二来……”闻茵眉头紧锁,“邢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陆景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着闻茵。
“我可是听说邢家富比一郡,金山银山,享用不尽。况且邢家大郎文武双全,仪表堂堂,难道这还称不上乘龙快婿?”
闻茵蹙眉盯着他那张促狭的脸。
“你不可能没听说过邢家的事吧?”
“什么事?”
“城里传说,邢家世代与妖怪缔结契约,因此才能世代富贵、财运亨通。他家蹊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至于什么宗妇初夜必须独守空闺,丈夫总是疏远妻子宠爱小妾,闻茵可说不出口。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陆景放下茶盏,“在下略有耳闻。”
闻茵心下松了口气,他总算认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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