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魏无疾知道闻茵也没用晚饭,便给她各匀了半碗,请她坐下一同用饭。
闻茵是市籍女子,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但到底不是读书人家,府中没有那么多礼教约束。
二位男子邀请,她也敢大大方方坐下一同吃饭。
她留心着陆景的面色。见他用过饭后气色好了些,她也放心多了。
陆景放下饭碗:“病人虽已无大碍,但恢复得如何,还需等明日一早再看看。请恕在下冒昧,可否在贵府留宿一晚?”
闻茵道:“那是自然,我已向父亲禀告,客房已经为先生准备好了。”
魏无疾笑着起身道:“叨扰大半日,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家中老妻又该问东问西。”
闻茵拜别魏无疾,将一名胆子大的下人留在厢房中照顾小檀,自己则亲自送陆景去客房。
去客房的路上,闻茵想起白日里王婆说的话,转头对陆景说:“那王婆白日里曾同我说过,我家四口人,今日还要来两位客人,路上洒掉一些,三斛米足够了——想来真是一字不差。”
“唔。那位老人家擅长问米,能通晓阴阳,颇有些本事在身上。”
“陆先生,您平素在山中行医,是否常常遇到这类匪夷所思的事?”
“虽说医者不问鬼神,但有的事也不得不信。见了,信了,便得想办法去医治。中了邪祟的人也是病患,不能见死不救。”
闻茵心下对他生出几分敬佩,不知不觉便打开了话匣子。
“依您之见,那水鬼究竟是何物?”
“在下没有亲眼见过,不好说。”
“说来奇怪,城中众人说,那邪祟只劫少女,不知为何白日会去拉小檀?”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佩戴着和你一样的香囊。”
陆景此言一出,闻茵立即顿住脚步,扬起脸看着他。
他眸光微动,似乎有些怜惜。
闻茵苦笑道:“陆先生别吓唬小女子,我的胆子没那么大……”
二人路过家中水井,那井口已经用盖子封上,上面还压上了大石头。
父亲不知从哪里弄了几张黄纸符箓,贴在石头上。
闻茵想起白日发生的事,不由得一颤。
陆景关切地问:“你冷吗?”
闻茵摇摇头:“白日里侥幸将小檀救回来,可那邪祟十分不甘,扬言说还回来找小檀……不,也许是回来找我。”
陆景看着那口水井,随口道:“我想,它说的就是你。”
话音刚落,那压着石头的井盖竟然动了动,挪出一条缝。
惨淡新月下,一只手从缝里探出来,像一根细面条,越伸越长,朝着闻茵探过来。
闻茵尖叫一声,本能地躲到陆景身后,紧紧揪着他的后裳。
陆景倒是丝毫不惧,抽出别在腰间的那根通体浑白的玉笛子,冷笑道:“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当着我的面作祟。”
他刚要迈步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躲在身后的闻茵紧紧揪着,迈不开步子。
陆景转过头苦笑道:“你先别怕,把手松开。”
闻茵睁开眼,只见眼前男子笑意平和,可那只怪手已经来到他脑后……
“啊!——”
女子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男子则连头也不回,右手一抬,在那只怪手上重重一敲,怪手竟然断了。
手臂的部分迅速撤回井里,那只断了的手掌好像生怕被主人抛弃,也急急忙忙往回爬,却被陆景一脚踩住。
“抓住你了。”
他笑意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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