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戚先生,你还好吧?”
凌琦本想直接叫南桥,怕惹他反感,舌头一转弯,又称了他戚先生。
“我没事!”
事实上,就算凌琦不出手,戚南桥也能脱身,常年跟死人打交道,他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防身之法,“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应付的来!”
戚南桥听到凌琦礼貌而又疏离的称呼,心里莫名地觉得很不舒服,因而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冷硬了几分。
“嗯,没事就好!”
凌琦看向戚南桥隐于暗处的脸,心里充满了疑问,实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着了他。
“许墨就在前面那间病房里!”
凌琦岔开话题,快步往十号重症监护室走去,她现在实在不敢靠戚南桥太近,免得他又无端发火。
看到凌琦快步逃离的身影,戚南桥面色一沉,当听到凌琦说许墨就在十号重症监护室时,便也没有细想自己方才极其不稳的情绪,只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几人赶到十号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若没人出声打扰的话,里面的情景便是十分温馨的。
病房内却见一个身穿白色灯笼袖长裙的少女,正在耐心,温柔而细致地为躺在床上,带着氧气罩鬓发泛白的老人擦拭着脸颊,脖子,手掌……
“外婆,是小墨不好,小墨错把鱼目当珍珠,爱错了人,让你老人家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少女的眼泪滴落到老人胸前的衣服上,声音哽咽,“外婆,小墨永远都是最自私的那一个,为了个男人,害爸妈身故,许氏集团落入有狼子之心的人手里。
小墨,小墨……还自私的没有考虑外婆老来无依,竟让自己化身满含怨念的诡异,不能侍奉你左右!”
“许墨,你果然在这里!”
最后跟上来的李浩听到病房里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推门而入,不待里面的少女有任何反应,便瘸着腿冲少女猛扑过去,却直接扑了个空。
而他也因为惯性,直接往病床上摔了过去,凌琦正要出手,却见方才原地消失的少女突然出现在李浩身后,抓住李浩的衣领直接把他提起来,往后甩去……
凌琦见状快步上前托住李浩的后背,双腿使力撑地,才堪堪稳住李浩即将倒飞出去的身形。
“许墨,事到如今,你还动手伤人,这次我绝不姑息!”
戚南桥拿出一把匕首,还不待几人深思,匕首瞬间化成一把光华流溢的长剑。
戚南桥看向刻着繁复花纹的剑柄,虽然他不知道这东西,老头子打哪儿弄来的,反正只要好用,他也不会追究出处,更何况,就算问了,老头子也不会与他实说,还不如不问。
“呵呵……”
许墨垂头从喉咙处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抬眼却早已恢复了,死前被人大卸八块的恐怖模样,病房里黑色煞气,浓郁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摆设,“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对我不客气的!”
李浩刚开始还很硬气,此时搓着汗毛直立的双臂,动作利索地躲到戚南桥和凌琦身后,颤悠悠地大声喊道:“戚先生,凌先生,你们快点儿上,给我灭了她!”
凌琦和戚南桥并没有,因为李浩的话而有所动作,戚南桥紧盯着许墨的身形,准备伺机而动,只要她一有动作,就用最快的速度击毙她。
凌琦性格虽有些偏执,心思却比常人细腻许多,从她第一眼看到许墨,就察觉她有些不同寻常。
如今显出死前形态,就见许墨头顶上弥漫着的黑气中,有几根犹如蜘蛛丝般暗红色的细线挺立着,而细线的另一端连接在一片虚空之中。
“许墨,你与警方的赌约既是你自己提出,且你也已应了下来,现今为何要反悔?”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把诡异说的话当真的!可真是笑话!”
许墨唇角勾起,露出一抹冷冽嘲讽的笑意,“再则,就算我一开始有说那些话,那也是我太过无聊说着玩儿的。”
许墨嘴边溢着的轻蔑及戏弄的笑意,快要凝成实质。
“许墨,你找死!”
戚南桥轻易不动怒,然而,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凌琦见戚南桥提剑刺了上去,以防他当真一剑杀了许墨,立即拉了拉他的衣袖,侧首在他耳边轻声说,“许墨被一种不明力量控制住了,你先拖住她,我想办法斩断与之相控的契机!”
凌琦也不管戚南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就直接持剑冲了上去,然而,本是往她胸前刺去的剑,却转了方向,往她腰侧而去。
“许墨,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凌琦的这个问题很有深意,当然她也不指望许墨会回答。
凌琦所要的就是转移许墨的注意力,她好尽快找机会斩断那几道黑红色细线。
“呵!”许墨冷笑出声,“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那两个猪狗不如的渣渣!”
凌琦趁着许墨一边应付戚南桥,一边搭话的功夫,利用凌波微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驱魔刀,动作极快的冲了上去,一举斩断了那几道丝线。只听得许墨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于此同时,一个不知从何处凝聚出的人形黑影,快而准地飘移到戚南桥的身后,直指他的后胸。
戚南桥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一个偏头侧旋,虽是躲过致命一击,然,那黑影的爪子却划伤了他的后腰。
黑影见没有得手也不敢恋战,趁凌琦转头看向戚南桥之际,迅速闪身到许墨身边,想要将她掠走,好在凌琦及时回神,甩了一张符咒在黑影身上,只听得扑哧一声,一阵青烟冒起,黑影立时不见了踪影。
“戚先生,你有没有受伤?”
凌琦虽担心戚南桥的状况,因怕惹得他反感,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不过,她发现自己现在叫戚先生,叫的还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戚南桥目光阴冷地瞥了凌琦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凌琦接收到戚南桥冷冽如刀的眼神,头皮抑制不住的紧缩了一下,她一时没明白,戚南桥露出这副,好似要吃了她般的眼神究竟是何意?
“许墨,是谁控制了你?”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戚南桥依然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只,只……听那人自称是东阴盟的人……”
许墨的魂体近乎透明,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她本身就怨念极重,因着还有一丝人性,所以才极力克制自己没有失去神志,今儿一个小诡异突然找到她,说因为没人给她外婆交医疗费,医院要准备把她外婆送走了。
她登时心急如焚御风而行,直接飘到了医院,正好看见几个护士,把外婆往一张医疗担架上抬,当时也没多想就冲上前阻止,却着了道,被一张墨黑色的网状雾气困在其中,模模糊糊听得一个阴沉沉的男声,说什么能为东阴盟所用也是她的福气……,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了。
“我知道自己犯了错,如今怕是要烟消云散了。”
许墨晶莹透明的脸上满是哀切和不舍,“戚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消失之后,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我的外婆!”
戚南桥知道鬼是没有眼泪的,若是鬼能流出眼泪,依许墨现今的神情来看,她的眼泪一定能汇成一片河流,将他们这些人淹没其中。
“我尽量!”
戚南桥转首看向凌琦,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办法保住许墨,毕竟她还有许多事没有交代!
凌琦点头,正要祭出收魂幡,将许墨收进去用灵气温养几日,却不曾想,一个大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了许墨,“界主,这小鬼既是因我而诞生,如今由我收走也不为过!”
虽然人没有出来,凌琦却立即听出了是织羽的声音,事以凌琦强压着心里噌噌往上冒的火气,咬牙说道:“织羽,把那恶鬼还给我,警方还有许多事没有查问清楚。”
“啧,还真是一群废物!”
织羽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去问那米月和程鹏辉便是了,何必与一只怨鬼这般计较!”
说罢那承载着大手的黑色旋涡便即刻消失不见。
凌琦只得眼睁睁看着,织羽将怨气冲天的许墨抢走,却毫无办法!
说是一界之主,实则不过是人界和妖界的说客。
就跟人间与冥界的阴阳使者差不多,遇到那些恶鬼厉鬼之类的小鱼小虾,能轻易处理掉。
真正碰到鬼王级别的,就算不退避三舍,却也不能轻易得罪,论就双方武力悬殊差距,就不足以与之抗衡,譬如现在的她与织羽 。
戚南桥见凌琦颇为气馁地握紧了拳头,想要上前刺挠她两句,又觉得太过小人了,因而,也只是默默无语地望着许墨消失的方向……
好在这时,李浩走过来,缓解了眼前沉闷地气氛,“戚先生,凌仙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如实跟上面汇报吧!”
凌琦目光深沉的望着李浩,抿了抿唇,“既然这儿的事已经结束了,我就不久留了!”
“哦,那……眼下这……”
李浩有些郁结,听凌琦说要走,才蓦然想到外面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有待处理,有些烦躁的将头发抓成了鸡窝头。
“李队还有事儿吗?若没事我就走了!”
凌琦的目光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戚南桥,其实她知道,目前事局有些混乱,李浩大概是需要帮助,只是这儿有个人不欢迎她,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戚南桥知道自己受了伤,自从他失去了九岁以前的记忆后,身体就呈现出了诡异状态,每次受伤,疼痛总是来的很迟缓,有时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不舒服。
因而,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伤的是重还是轻。
方才忙着与被控制的许墨对抗时,没感觉有什么,此时一放松下来,竟发觉头脑阵阵晕眩,戚南桥抬手按了按有些眩晕的额头,语气虽无力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吩咐,“凌琦,局里事儿太多了,麻烦你先留下来帮一下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