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兰回到家,走进客厅,就见两个陌生人坐在客厅里,父亲林庆祥端坐在主位,林若兰走上去向众人行了礼,问父亲:
“爹爹急着唤我何事?”
林父叹了口气道:“周府找人来说媒,为父知道你跟周家小子青梅竹马,本想替你做了主,但毕竟是你终身大事,为父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若兰吓了一跳,赶忙说道:“爹爹,我虽跟周墨青梅竹马,却是情同手足,没有男女之情的,我想他应该也不会答应的”
林父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你倒是说说,王家表哥,学府唐家公子,李员外家二少爷,哪个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对你钦慕有加,这提亲的人都走了好几波了,你呢?真是把你宠上天了”
林若兰微微一怔,撒娇地说:“爹,女儿还小”
林父一拍桌子:“胡闹,你都十五岁了,哪儿小啊?应了亲,定亲事,换八字,走礼节,也要一年多时间,再拖你就是大姑娘了”
林若兰辩驳道:“可女儿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林父震怒:“这么几个家世背景,自身条件都不错的人,没一个你喜欢的?你是喜欢天上的乌鸦还是水里的蛤蟆?”
林若兰委屈的哭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林父:“女儿不想像姑姑那样含恨孤独,痛苦一生”
林父愣住了,那何尝又不是他的痛楚,但火气未消,只是语气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你是林府小姐,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遇到的,爹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就这样吧,这件亲事,爹爹就替你做主了,来人,送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府”
林若兰还想说,眼泪又不停流着,抽泣的说不出话来,被丫鬟搀扶回了房间,林父则是客气的送走媒婆,且答应了亲事。
话说苍穹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回到了天溪谷,指派了两个弟子前往衡阳,自己则钻进密林神秘之处,为琉璃治病去了。林若兰被禁足第二天就叫丫环去请陈家姐妹来作陪,林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一方面是林家与陈家关系匪浅,另一方面也想陈家姐妹能劝劝自家女儿。林若兰见到陈家姐妹,看着昨天才见过的那位小妹妹,略带羞涩的问到:“就你们仨?”
陈家姐妹一脸狐疑,不解的问她:“不然呢?难不成你想见的是蓝公子?”
林若兰害羞低下头,以作默认,陈家姐妹解释道“你现在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外碰见也没什么,他怎么能过府来看你”,另一个跟着说道:“对呀对呀,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你就算不想嫁去周家,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
林若兰沮丧的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哎,我除了病急乱投医,还能怎么着啊”
朱歆瑶噗呲一声笑了,接着说“蓝哥哥医术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姐姐这病,不过蓝哥哥的师傅是一位神医……”
陈家姐姐摸摸她的肩膀:“神医也管不了月老的事呀,林姐姐得的是相思病”
众人忍不住一笑,林若兰又羞又愤,然后讨好的说道:“好姐姐好妹妹,想想办法咯”
陈欣怡抿嘴思存片刻,然后高兴的说:“过两天文柳庄有诗会,我们可以叫小妹带他一起去,可我们不熟,帮不了你什么忙哦”
林若兰点头答应,心里想,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哪怕见一面也不错了。
诗会本就是这些名流贵族,才子佳人常聚会的方式,各家公子小姐也都是殷切前往的,文柳庄是当地有名的诗画书法家柳文通开办的,平时是作为私塾为当地百姓子女讲学的场所,柳家算是当地大族之一,有人在京中做官,有人四海经商,更有柳文通这样的教书先生,所以柳家在当地声望也颇高。一转眼就到了诗会这天,陈家姐妹撺掇朱歆瑶去找蓝逐风,三人说明来意,只是说去诗会看看,并没有提及林家姑娘,蓝逐风一脸迷惑,他自小是读了些书,可都是些医术,跟诗画都扯不上关系,所以他有些怯怯的回绝道
“我平常只是读了些医术,并不懂诗词歌赋,去了我也是说不上话,还扰了你们兴致,我就不去了,师傅派人来接我的人马估计今天也能到了,我怕他们找不到我”
三人一听,似乎都急了,陈家姐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还是朱歆瑶眨了眨眼,拉着蓝逐风的胳膊说道“蓝哥哥,你都要走了就不能陪我去玩玩嘛,来接你的人我们找人接待就是了,你在这里我们都没有出去玩过,咱们去逛逛嘛”
蓝逐风看了她一眼,哪里能拒绝这样死缠烂打的撒娇,只得乖乖点头答应,就这样,几人一起去了文柳庄。他们去的时间尚早,来的人还不多,与林若兰会合后一起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聊着一些似乎不着调的话题。不大一会,人越来越多,似乎也到了开场时间,坐在主位的除了东家柳文通,还有两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柳文通站起来说了一番开场白,诗会便正式开始了,无非就是大家一起写诗作词,品鉴参详。朱歆瑶和蓝逐风都是第一次参加诗会,而且是男女分开席位,蓝逐风是由陈府大公子陪同坐在另一边的,期间不少人来跟陈家公子打招呼,问及旁边这个看起来年龄尚小,但相貌英俊,气宇不凡的公子哥,陈家公子都称是府上贵客,蓝逐风也只是微笑回应,对他来说,甚是无趣。过了许久,蓝逐风借故去方便,就一个人离开了会场,独自在院子里观花赏草,他离开的时候对面姑娘们那边,尤其是那几个姑娘都是一直盯着的,林若兰在陈家姐妹的怂恿和鼓励下,鼓起勇气跟了上去。朱歆瑶也对诗会没兴趣,就陪林若兰朝蓝逐风所在的方向去。只见蓝逐风坐在池塘边石头上,看着边上的水草发呆,二人站在不远处望着,朱歆瑶看了看林若兰
“林姐姐你不去找蓝哥哥说说话吗?”
林若兰为难的说“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其实这时候年轻男女们并谈不上有多热烈的情爱,林若兰也只是在被逼婚的情况下,病急乱投医,同龄的小姑娘都要比男孩子成熟些,所以如果说这时候的林若兰对蓝逐风有些许男女之间的情愫的话,蓝逐风则是还在懵懵懂懂的状态,朱歆瑶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走了过去。走到离蓝逐风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开口喊道
“蓝哥哥”
蓝逐风转过头,诧异的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朱歆瑶跑过去“我待着实在无趣,就出来走走”
然后回头用眼神示意林若兰上前来,林若兰怯怯懦懦走上前去,互相行礼打招呼,然后有一瞬间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略显尴尬,林若兰鼓起勇气说到
“公子怎的对诗会没有兴趣吗?”
蓝逐风微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小跟着师傅,都是读的医术典籍,偶尔只是听师傅会念上几首,但都不解其意,也从未想过功名,所以没怎么去了解”
林若兰回“诗词虽美。但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有些意境我们是感受不到的,附庸风雅罢了,倒是公子攻于医术,为百姓福祉,比这些诗词歌赋倒是实在了很多。”
蓝逐风傻傻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林若兰又微笑接着说“听说公子是互护送瑶妹妹来的衡州,又一直暂住在陈府,想来并非附近人吧?”
蓝逐风回道“我本是蜀中人,小时候家中变故跟随师父,这次是去襄州办事,巧遇瑶妹主仆,就顺路陪他们走一段路”
林若兰沉思片刻,淡淡开口问“那,想必公子在衡州待不了多久吧?”
“就这两天吧,师父派人来接我,想必快到了”
林若兰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走,何不多住上些日子,城里城外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呢,我们,我们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
蓝逐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在陈家叨扰多日,我都实在不好意思了,况且师傅不喜欢也不允许我在外面玩,这次若不是他有更急的事,我都还没机会在这里玩这么多天呢”
林若兰想再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一回头发现朱歆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旁边了,两人只顾说话却没注意到小姑娘已经悄悄走了,林若兰自言自语的说着
“这小丫头怎么偷偷溜了”
蓝逐风则是平静的说“咱们也出来许久了,回去吧!”
就在此时一只腹部红色羽毛的鸟儿飞到不远处的树梢上,上跳下窜好不自在,林若兰满脸开心,一边说“哇,这只鸟儿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啊?”
蓝逐风摇摇头“我也不知,应该是斑雀的一种,我见过很多种鸟,但是叫不出名字”
林若兰嘿嘿一笑,随口说道“长得像你…嘿嘿嘿…”
大概是因为蓝逐风也穿一身红衣,这比喻让蓝逐风都听傻了,楞在原地,林若兰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着跑开了,愣了半晌蓝逐风才缓缓离开院子,回到诗会场所。
回到诗会,蓝逐风依然坐在陈家大公子旁边,看着周围热闹非凡,自己却格格不入,听着那些似懂非懂的诗词,时而眨巴眼睛。林若兰回到座位,取了纸笔,将刚刚与蓝逐风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只红腹斑雀画了下来,笔画细腻,线条唯美,众人看着好生奇怪,莫名其妙画一只鸟作甚。林若兰自己看着也觉得奇怪,总觉得差点什么,眨着眼睛嘟着嘴思索着,突然灵机一动,用手指轻轻在唇上抹下一点朱红,往画上鸟儿腹部一抹,可谓点睛之笔,黑白相间的画作似乎灵动了许多,乎又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长得像你。又不自觉偷笑起来,旁边几个女孩子问她何意,她也笑而不语,陈家姐妹俩自然猜到怎么回事,便是打趣着她。
诗会结束,这对蓝逐风来说无疑是解脱,他甚至都想不明白参加这场诗会的意义。众人分别,各自上了马车,蓝逐风和陈家大公子同乘一辆,陈家姐妹和朱歆瑶一辆,林若兰乘坐自家车架,临行前掀开车帘朝众人挥手告别,很特别的冲蓝逐风微微一笑。到陈府院子的时候,朱歆瑶捧着那张画递到蓝逐风面前,笑嘻嘻的说:
“蓝哥哥,这是林姐姐送给你的”
蓝逐风接过纸,展开一看,俨然就是之前和林家姑娘在院子里那只鸟儿,惟妙惟肖。一旁的陈家大公子都连连称赞,特别腹部那一抹殷红,点的恰到好处,也明白了其中深意,拍拍蓝逐风肩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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