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快结束的时候,路初北正准备收拾东西,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来电人是莫星夜。
自从上次从首部异务所出去,莫星夜和他分别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而席皎也一直没有消息。路初北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路初北皱起眉头,以为信号不好,又问了一句:“莫星夜?能听见吗?”
这次,终于传来了莫星夜沙哑的声音:“……能。”
路初北立刻察觉到他的声音不对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试探地问道:“……是因为席皎?”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听到莫星夜轻轻应了一声:“嗯。”
路初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有点不敢想象会有多么糟糕的结果。
莫星夜缓缓说道:“医生说……他在送过来之前就已经昏迷了,磕到了脑神经,出血量很大。”
路初北的心瞬间揪紧。
莫星夜接着说:“其他地方的伤都没什么大事,但因为脑神经受损……”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难以继续说下去,深呼吸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也没有把握。”
植物人。
路初北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莫星夜的话差点松力,手机差点摔落在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然后才重新开口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莫星夜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席皎他没有家人,他只有我了。”
“我要留在他身边,直到他醒过来。”
“……也好。”路初北轻声说道,他知道莫星夜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从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星期,如果席皎的情况真的有所好转,莫星夜应该早就告诉他了。拖到现在才告诉他,大概是因为看实在没有其它可能性了。
“辞职了吗?”路初北又问。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莫星夜继续在异务所工作,他就没办法全心全意地照顾席皎。
莫星夜嗯了一声:“前两天刚辞掉,现在手上的钱还算充足,以后……可能就做兼职吧,这样既能赚钱维持生活,也能腾出来更多的时间陪着席皎。”
“行,你有自己的计划就行。等我之后忙起来了,估计还得叫你帮忙,记得过来。”路初北说道。
莫星夜笑了笑,说:“放心吧,我肯定来。不过,记得给我把路费报销。”
“放心吧。别说路费,辛苦费也少不了你的。”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程弥在一旁听到了全程,把趁着路初北打电话时收拾好的东西一一放进包里:“最近还是先不要打扰他,我觉得等他自己调整过来之后,他会主动联系你的。”
路初北接过程弥递给他的包,下意识的低头翻了下:“也是,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话音未落,路初北忽然感到手上触到了一样东西,那触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他低头看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初北?你怎么了?”程弥注意到他的异常,疑惑地看着他。
路初北抬起头,与程弥对视着,手中紧紧握着那个东西。他慢慢地将手伸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定位器。
“程弥,这是你放进去的吗?”路初北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程弥望着他手上的定位器,心中明白自己无法隐瞒下去。他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嗯。”
路初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垂下头,避开了程弥的目光。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继续说:“我……原本计划回到洪桥之后,就找机会把它取走,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程弥静静地听着,将路初北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的紧张、慌乱和无措都清晰地呈现在了程弥面前,无需他再多解释什么。
路初北半天没听到程弥回话,心里有些不安,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
谁知道却看到了程弥逐渐展开的笑容,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弥……?”路初北小心地开口,生怕自己哪里说错话惹到了对方,程弥不会被他吓傻了吧?
程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路初北走去。在路初北诧异的眼神中,他轻轻地捧起了路初北的脸颊,温柔地说道:“你冷静一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啊?”路初北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想到程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如果我真的生气,早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就已经冲上前去质问你了。”程弥坦诚地说出了心里话。
“福利院……”路初北喃喃自语,脑海中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忽然间,他感觉到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角渐渐湿润起来,“原来你那么早就发现了?”
程弥伸出手,轻轻抹去了路初北脸颊上滑落的那滴泪水,然后轻声说道:“其实之前我就有所察觉,但一直不清楚具体原因。直到那天在福利院里,我看到了你对宋沂安态度的突然转变,才恍然大悟。”
“她……我当时确实有点应激了,后来我也知道她有意无意地在疏远我。”路初北一边说,眼泪却愈发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他紧紧抓住程弥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程弥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没有下次了,真的,你别生气。”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没生气。”程弥语气柔和地安慰着路初北,同时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更多一点。”
“不是!”路初北急切地连连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跟你没关系,是我太没有安全感了。”
程弥看着他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他伸出双臂,将路初北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轻声说道:“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不要哭了好吗?”
“最近我们都太忙了,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很多问题其实都还来不及解决。”
程弥温柔地抚摸着路初北的头发,继续说:“但是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有足够的时候去相信对方,给彼此一些空间和自由。”
“……嗯。”路初北渐渐缓过神来,小声的应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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