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 国那边了解完具体情况之后,没过多久,一份详细完整的病历单就发送到了吴教授的手机里。
吴教授拿着手机将这份病历单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看完以后,再次转头看向程弥的时候,眼神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神色之中还带着一点点担忧:“程弥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讲呢?以前安排过那么多次实践活动……”
“我就是清楚如果说了实话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才一直瞒着您没有说出口。”一旦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被记录在案,不仅学校从今往后不会再允许他参加任何实践活动,甚至连他的学习成绩都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
吴教授听完程弥说的话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间瞥见程弥背在身后的那双手似乎有些微微颤抖,这才重新开了口:“不过还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以前存在的那些问题,现在应该都已经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刚刚听你描述的那些症状,应该都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新出现的对吧?”
“是的。”
“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分析,确实不能完全排除病情复发的可能性。不过幸运的是,你现在只是出现了一些发病的前兆而已,未来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完全康复的。最近……你是不是感觉压力特别大?”
如果一天到晚都在担心路初北的安全算是一种压力的话……程弥语气犹豫地回应道:“或许……有一点儿吧?”
吴教授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追问:“压力其实分很多种类型,涵盖了学业、事业、情感等等各个方面,有时候连你自己都未必能意识到那就是压力。”
“通常来说,人们面临这些压力是很常见的现象,但你现在这种状况,想必是还遭遇了其他事情吧?各种因素累积起来,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反应。”吴教授甚至没等程弥作出答复,便直接给出了结论。
这不单是基于他多年来的专业经验,更重要的是,他对程弥这个人相当了解。现今的程弥,内心如同他的外在表现一般坚韧,寻常琐事根本无法撼动程弥的心理防线哪怕一分一毫。然而,如果是两件、三件、四件……乃至无数件事同时袭来呢?曾有过心理问题的程弥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程弥无言,只能无奈地微微颔首,表示配合。
吴教授看着他,问道:“是失眠了吧?”
程弥轻轻应了一声:“嗯。”
吴教授接着问:“有没有准备安眠药?”
程弥回答道:“有,但是没吃。”
“为什么不吃?虽然安眠药对身体会有一定的损害,不过只要控制好剂量,不会出什么问题。”
程弥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变得愈发深邃,眼底仿佛隐藏着些许忧郁。
吴教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听你的意思,难道已经不能再靠吃安眠药来助眠了?”
程弥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吴教授顿时愣住了,显然他已经明白了程弥的状况。过了一会儿,吴教授语气沉重地说:“话虽如此,但是你作为心理系的学生,应该很清楚,心理医生的警告往往是站在安全的角度考虑的。至于是否还能继续服用安眠药,其实你自己内心比谁都更清楚吧?”
程弥再次陷入了沉默
终于,他开口说道:“……我知道的。”
吴教授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那就好,记得要有所准备啊。”
程弥低声回应:“嗯。”
最后,吴教授又补充了一句:“行,那我这边再给你开点药,你一定要记得按时服用,不能少吃,更不能多吃。”
程弥接过药,轻声道:“……谢谢您。”
“客气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回去以后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还有,别忘了写论文啊。”吴教授语重心长地说。
程弥无奈地笑了笑,挥手向吴教授告别。
然而,程弥并不知道,当他离开办公室后,吴教授又默默地打开了手机上的病历单。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Y 国时间 2022 年 7 月 6 日 17:36 分,患者在和溪程氏总宅,自杀未遂。
这是唯一的一次自杀记录。
另一边,华京。
路初北站在公司大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让他感到一丝难得的放松。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他终于得到了宝贵的短暂外出机会,尽管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他来说已足够珍贵。正当他准备迈出公司大门时,他的目光无意间停留在前方的那个身影上——那是秦纳辰。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路初北下定决心跟上秦纳辰。他本以为这次只是一次平凡无奇的散步,秦纳辰会和平常一样出去十来分钟便返回。可是,事情的进展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秦纳辰的脚步坚定而迅速,仿佛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在引导着他前行。他们穿越了喧闹的市区,渐行渐远,渐渐偏离繁华地带,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陌生起来。路初北不禁心生警惕,但同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紧跟上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走进了一个僻静的街区。这里的街道狭窄而幽静,两旁的建筑物显得有些陈旧和破败。与繁华热闹的市中心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路初北心中的疑虑越发浓厚起来,他实在想不通秦纳辰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看起来非常破旧且古老,仿佛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之久。街道两旁长满了杂草,给人一种荒凉和破败的感觉。
路初北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他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曾经来过这里。
终于,秦纳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一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前。路初北抬起头,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只见门上悬挂着一块斑驳的牌子。
上面隐约可见“异务所”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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