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孔令德拉开办公桌抽屉,看见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昨天从江克志经理办公室出来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桌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封信。这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三无”信件,无收信人地址、无收信人名字、无寄信人地址。上面什么也没写,就一个空白信封。当时因为古远方在旁边,他没有马上拆开来看,就顺手将信件扫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后来一忙,就把它给忘了。
这时候,安保部副经理办公室只有孔令德一个人,另外两人都不在。其中副经理陈跃出差在外,她要到下周才回来,而古远方副经理,也没见他的人影——平时他也是姗姗来迟,很少按时上下班。别人是“早九晚五”,他老哥子却反其道而行之,“早走晚到”,的确是另类,与众不同。
正好清静无人打扰!
孔令德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就像排雷战士面对一枚陌生地雷一样,小心翼翼地撕掉第一层透明胶,然后用裁纸刀割开封口,轻轻一倒,就把里面的信纸倒出来了。
除了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之外,信封内没有别的东西,比如U盘、刀片或者子弹头之类。孔令德慢慢将信纸打开,上面只有几行字,全部是电脑打印的。孔令德心里暗暗佩服此人实在高明,很像《挺进报》里地下党传递信息一样,统一使用公公正正的宋体字,让你很难查到是谁写的。
“孔令德先生,我们希望你理智一点,果断放弃这次提拔机会,别去新坡村做那个什么鸟经理。你若同意,你以及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女朋友)将平安无事,否则……”信写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留下一串省略号,其中的威胁意味却相当浓重,显而易见。
孔令德拿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异常复杂。他将信纸反扣在桌面上,抬头望向窗外,试图从早晨湛蓝如海的天空中寻找到一丝慰藉。然而,眼前的蓝天下隐藏的阴影,却如同这封匿名信一般,让他感到无比压抑。
他的心里满是疑惑与不安。会是谁在威胁他呢?工作上的竞争对手?眼红他提拔晋升的同僚?或者是……孔令德不敢往下想,那种无形的恐惧感像是潮水一般,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
孔令德猛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想把这封匿名信交给江克志经理,或者梁红艳副总经理,希望他们出面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敢以这种低劣的手段,直接威胁自己?
“不行,这样事情就闹大了,满城风雨,不懂内情的还以为我孔令德故意这样搞呢!”他又慢慢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让波澜起伏的内心平静下来。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处理这封匿名信时,古远方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他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松笑容,问孔令德:“孔副经理,不,应该叫你孔经理了,提前演练一下,避免以后喊错。孔经理,听说公司准备提拔你去下面做经理,恭喜啊!”
孔令德愣了一下,心想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他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面部平静,好像这事与自己无关似的。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古远方,语气十分平淡:“古副经理,别乱叫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大家都有机会,包括你在内。”
“切!我能在这副职位置上干到退休,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古远方冷笑道,笑声中带着一点自嘲的意味。
“古副经理你太过谦虚了!俗话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没有哪个是十全十美的!”孔令德笑着说道。
“别说我了,你的事绝对没问题,基本上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古远方越说越起劲,眼睛一直盯着孔令德桌面上的牛皮纸信封,就像觅食的水蛇嗅到了青蛙的气味。
这时候,古远方放在他办公桌上面的手机响了。“孔副经理,等会儿再聊,我先接个电话。”古远方马上转身跑回去,拿起手机,迅速跑出了办公室。
孔令德心里暗笑了一下,他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诗语吗?我想跟你说个事,有空吗?”孔令德问冯诗语。
“令德哥,是我,现在暂时没空,过一会儿我回电话给你。好吗?”冯诗语答道。
“好的,你先忙吧,下班后也行。”孔令德说。
刚挂断电话,古远方就冲进来了,心急火燎的样子。他边走边骂骂咧咧:“老子跟你们没完,这帮操卵蛋的家伙。”
孔令德见形势不大对,马上站起来,用疑惑不解的眼神望着脸色铁青的古远方,想问他出什么事了,话已经到了嘴边,觉得不妥,又重新咽了回去。
古远方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他将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掀起来,散落了一地。
经过几分钟的翻找,他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东西。孔令德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又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信?又是信!会不会也是匿名信?
孔令德想到这,心里突然跳了几下,会不会古远方也收到了同样的威胁信?怪不得他总是定定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那封匿名信,眼神怪怪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冯诗语打来了电话,她先是向孔令德表示了歉意,说整个上午都在开会,没机会给他回电。“不会生我的气了吧?”冯诗语问孔令德。
“不敢生气,也没这个必要。”孔令德回答冯诗语道。
谁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回冯诗语是真的生气了:“你啥意思啊?我这边不是忙着开会吗?”
“不是,冯诗语,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啊!嘴飘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孔令德心想坏了,惹麻烦了。他赶紧做好解释,灭火。
冯诗语沉默了片刻,然后用缓和的口气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是,知我者诗语也。”
“说正事,别打岔。”
孔令德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开口说道:“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什么?”冯诗语惊叫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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