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教你。”
迎着这张疑惑的脸,李素素浅淡微笑。
“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养你,是因为爱你。”
“陪伴你长大,也是因为爱你。”
“你邪心发作时,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帮你压制,更是因为爱你。”
她眷恋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眸深如水。
“沧澜,我是爱你的。可我对你的爱,不是霸占,也不是束缚。如果有一天,你摆脱了邪心的影响,找到了属于你的那条路,想要离开。师父也不会阻拦你,反而会为你感到高兴。”
“这就是我的爱……沧澜,你为什么学不会呢?”
景海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他……真的不懂。
他以为的爱,是编织一个华丽舒适的笼子,带师父住进去。如果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从前,他也是这么做的。
可师父却说,这不是爱,是霸占。
他黯然地垂下眼眸:“师父,我没学会。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她叹息一声,给他擦了擦眼泪扶起他,又帮他好整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医院也到了。
两人走下飞行器,去找容祀。
路上偶遇出院的狼漠,他饱含歉意地叫住她。
“素素,我要回第七根据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素素莞尔一笑,眼神清浅道:“祝你一路顺风。”
山水一程终有别。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她和狼漠虽然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她也生下了浮利登,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太淡了。
淡到只是一场露水情缘,算不上是灵魂伴侣。
他有他要追求的功名利禄,她也有她要追求的感情。
他们本是无法相融的一体,强行结合不过伤人伤己。
没有必要。
她眸色明亮有神,顾盼生辉。
她不生气,他本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觉得他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
狼漠心头一痛,仿佛找补似的道:“等处理好公事后,我还会再过来……”
“阿漠。”
她打断他,给景海投出一个眼神,让他先去别处。
见状,狼漠也对朱猎说:“我渴了,你去帮我买瓶水。”
朱猎应了一声离开。
很快,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素素扶着狼漠去旁边坐下。
“景海跟我说,他要把兵权转交给你。这次回去后,你就要升职成元帅了吧?”
听到是这件事,狼漠放松下来,骄傲地挺起胸膛道:“景海把兵权移交给我后,我在联盟军的地位会大幅提升,立刻升职成元帅不可能,但再过一段时间,等我清除联盟军里反对的声音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真好,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她眼若清泉地注视着他。
狼漠心中一暖,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却没想到被她推开。
“素素,怎么了?”
深邃的眸子里飞快划过一丝诧异。
狼漠满脸愕然,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
李素素错开眼眸,不再看他,只专注地望着外面。
“阿漠,我想我们并不适合。”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适合不适合。你放心,我会对你和浮利登好的。”
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试图再握住她的手,李素素却干脆站起身。
“我们离婚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狼漠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素素,别开这种玩笑。我不是已经和你道歉了吗?我知道,当初在沙漠里放弃你,让虫族把你带走,是我不对。可我那时候以为你们都是虫族,他不会害你!事实确实如此,你还和他结侣了!”
“那如果带走我的不是他,而是阿兰德呢?”
狼漠回想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王城里那只蜘蛛王兽。
如果是他的话,他没有战胜的把握,自然不可能孤身一人追上去。而且她是虫族,召集军队去王城救援一个虫族雌性也不现实……
他犹豫一瞬:“别提这种不可能的假设。”
李素素扯了扯嘴角。
从他犹豫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的答案。
狼薇涉险,他能毫不犹豫带队深入王城,换成她就需要考虑。
果然,他的感情分亲疏远近。
是她,看错人了。
“我们离婚吧。”
她再度重复。
这一次不等狼漠回复,她便斩钉截铁道:“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到第七根据地。你以后会就任元帅,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你的前途,我们和平分手。你也不需要分割任何财产给我。”
兽族伴侣离婚会对雄性造成很大的影响,不仅有高额赡养费,还可以无条件让雄性净身出户。
但她不想这么做。
他们毕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她想在最后给彼此留一份体面。
说完,她转身离开。
狼漠扶着墙站起来,苦涩地望着她的背影:“离婚……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素素。”
李素素深吸一口气,噙着清澈的笑容,回眸。
“因为我不想为一段掺了杂质的感情,将就。”
亭亭玉立的身影渐行渐远。
狼漠好似被谁抽走了脊梁,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
朱猎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掩面低泣的一幕。
他很有眼色地没有靠近,还让人清理四周,确保没有闲杂人等撞见将军的隐私。
*
病房里。
李素素倚坐在容祀的病床旁边,帮他剥橘子。
他脑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丢掉压在肩膀上的大石头,李素素好似换了一具身体,浑身上下轻松不已。
容祀看出来,宠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瞧把我的素素开心成这样。”
李素素掀起眼皮嗔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我是我自己的。”
“好好好,你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容祀的标准十分灵活。
李素素剥出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权当奖励。
容祀凝视着她的脸,笑得不可开支。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脸。
谁知下一秒,床上的人就不安分地俯下身,轻轻啄了啄那张灿若桃瓣的脸。
“阿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