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房里。
容祀趴在地上,用嘴叼着勺子给小蛇喂肉,李素素单手抱着浮利登在给他喂奶。
察觉到门被打开,李素素并未回头,只是惊喜地喊了一声:“希尔,快过来看,浮利登的眼睛彻底张开了,好可爱。”
意料之中的聒噪并没有出现,容祀转眸瞥了一眼,看见门外的人,嘴里的勺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感觉不对,李素素转身望去,就看见了狼漠怔怔地站在门外,冷不防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
希尔小心翼翼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心虚道:“我带他进来的。素素,你不会生气了吧?”
“你带他进来做什么?”
李素素皱起眉,盯着狼漠满脸不善。
“你来做什么,滚!”
“素素,我……”
狼漠正想解释,可目光触及到她的脸,发现她竟然像看仇人一样对他怒目而视,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沉痛地闭上眼睛。
感觉气氛不对,希尔连忙抓住狼漠,想要强行把他拉走。
可狼漠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原地,任凭他怎么拉都分毫不动。
他想使用异能,但他闭着眼睛,他就算把眼睛盯瞎了也控制不了他,瞬间失去了发挥的地方。
李素素看出他打定主意不想走。
让他一直站在这里也不行,就叫希尔过来,把奶瓶和浮利登交给他。
“你来喂崽崽,动作小心点。”
“放心,我都会了。”
希尔之前跟着她学到了不少,现在喂奶已经轻车熟路,不会出差错。
她这才松开手,走到狼漠身边,面无表情道:“跟我下来,别吵到幼崽们。”
听出她话音中的冷淡,狼漠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刺痛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认命似的跟她下楼。
空气仿佛冻结一般冷寂。
李素素和狼漠分坐在茶几两边。
星光四代端来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害怕地跑了。
李素素端起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你过来做什么?”
狼漠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
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她。记忆中的她言笑晏晏,和冷酷绝情的她糅合在一起,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似乎,他并不了解她。
她不知道,再度见到她后,他心里有多激动。而在听见那些绝情的话后,他又有多心痛。
矛盾的情绪在他心里来回摇摆。
他想见她,怕她会怪他骂他,又不敢见她。
可今天,从胡黎口中听见那些话后,他却忽然生出了一丝丝勇气。
为了一线可能,他也想鼓起勇气赌一赌。
狼漠忍着眼泪,身子僵硬地跪到了地上。
他语无伦次道:“素素,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听见薇薇遇险就失去了分寸,急冲冲地冲进了沙漠。是我考虑不周到,让人被白免的阴谋迷惑,让你一人孤身犯险。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鲁莽,是我蠢,但凡我多想一层,事情都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膝行来到李素素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蓝眸希冀地凝视着她。
“素素,原谅我,我们和好好不好?”
李素素的表情依旧淡淡。
她毫不留情地抚开他的手,一巴掌狠狠抽到他脸上。
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个五指分明的巴掌印,看起来滑稽可笑。
狼漠愣住了,捂着发烫的侧脸,喃喃问:“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
李素素觉得十分可笑,心脏某处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从来不在意狼漠考虑得周到不周到,也不觉得他担心狼薇,以身犯险去找她有什么错——他们是亲兄妹,狼薇是他亲手带大的妹妹,感情自然不一般。
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
蠢如何?鲁莽又如何?这些根本不重要!
她在意的——是他!
可他却放弃了她,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李素素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水光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素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哭。”
她的泪就像一团团火焰落在他心上,痛得他整个人都要被燃烧殆尽。
他心疼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脸上,想让她打自己。
但李素素无动于衷地抽回了手:“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
“为什么?”
狼漠哀求地仰望着她的脸。
看见他这副样子,她心里越发觉得难受。
她知道他性格高傲,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可这……抵消不了她的心痛!
狼漠紧紧握住那双纤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样哽咽道:“我会改的!我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会改的!”
“这不改不改的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立场,狼漠。你在意我的身份胜过在意我和幼崽,你要怎么改?”
李素素静静地望着他,眼神淡然透彻。
狼漠心绪一闪,突然明白过来,眼中划过一丝恍然。
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身体松垮地坐到了地上。
“是我的错。”
他忍着眼泪,不舍地摩挲掌中的柔胰,蓝眸内疚地垂落下来。
“我权衡太多,可在我这个位置上,我不能不做权衡。素素,我对不起你,可我代表着两亿联盟军,我不只是我自己,那种情况下,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能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李素素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忽地刺痛起来。
她用力想抽回手,可狼漠却死活不肯放。
“素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不可能。”
李素素满眼冷淡。
她能想象到他为何会来认错,无外乎是他确定了她属于亲和派,不再是敌人,所以才会转变态度。
如果她是敌人,等待她的一定不是认错,而是毫不留情的攻击!
“那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
李素素深吸一口气。
“狼漠,你知道那时候为了救你,我做好了什么准备吗?我怀着身孕,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阿兰德。可我想,就算是死,我也把你和薇薇带回去。我确实这么做了,但是你呢?”
她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
“你知道我是虫族,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从没找过我。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你的权势地位,你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我!狼漠,认清吧。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