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理性、无私的奉献, 乃是人之美德。]
。
除去禅院陆斗和实现了他心愿的绘里奈之外,再没有人知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了。
神社的祭典悄无声息地落幕了,摘下了洁白面具、脱下了漆黑和服, 远离了沾满了鲜血的祭台,位高权重?的人们便?又恢复了光鲜亮丽的表皮,若无其事?地继续着他们令人羡艳的人生。
而东京都中心的别?墅区,一幢洋房里,津岛修治穿着庄重?的和服懒懒散散趴在沙发上,白皙的脸蛋贴着柔软的抱枕,鸢色的微卷发丝被压在抱枕与?扶手的缝隙之中, 虽然抬头?时会?有细微的牵扯感与?疼痛感,但津岛修治也懒得抬手去把自?已的头?发解救出来。
他一只光裸的脚垂落下去, 慢悠悠地晃荡着,脚尖在地毯的绒毛之上掠过,有些微发烫的痒意从那处传来。
津岛修治那张五官带着些缱绻意味的脸上是一片漠然的面无表情, 他手上拿着电视的遥控器,正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屏幕, 每隔几秒就按下手中遥控器上的按钮,一遍又一遍地转着台。
“……神奈川一处监狱中突发烈性传染病,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已经有二十六人暴毙身亡……”
当这句新?闻报道出来时,津岛修治习惯性地转了台, 随后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立刻转了回来。
那个?新?闻报道的背面配上了一张图片,上面停着一辆救护车, 两边是穿着医用防护服, 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捂住的医务人员,而被医务人员簇拥在正中央蒙着白布被从监狱中抬出的死?者只不小心在边缘处露出了一根脚趾。
扭曲的、萎缩的、被榨干了水分的干瘪脚趾犹如树根般僵直地戳在白布之外。
津岛修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古井般幽深寒凉的鸢色眼瞳之中微微泛起了光亮, 那张只露着恹恹倦怠神情的脸上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他轻快地跃了下来,踩着柔软的地毯,留下了一连串无声的脚步,走到了杂乱地堆放着书本?资料的茶几旁,随意翻了下,找出了很久之前津岛右卫郎给他的名单。
有些皱巴的
那上面排列着的是津岛修治让津岛右卫郎注意过的,有可能与?咒术界联系密切的政府官员。
自?从津岛右卫郎提到这名单上的几人最近开?始频繁地聚会?见面之后,津岛修治就明白他等待着的第一个?节点终于出现了。
在最初勾勒出计划的雏形时,津岛修治就明白,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点点的引导,和耐心又漫长的等待。
他不必操控全局,也不必将每一个?细节都掌握在手掌心之中。
只要津岛怜央还活着、呼吸着,只要绘里奈依旧存在着、顺从他?的本?性觅食着,一切就会?自?然而然地走向他所预见的结局。
那些所谓掌控着权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拥有着怎样的嘴脸,津岛修治再清楚不过了。
傲慢,自?大,冷酷又自?私,凡事?只论利益,将人命当做商品一样衡量着价值。
在自?以为掌握了绘里奈[强求与?请求]的规则之后,即便?一开?始,那群高层们确实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节约咒术师的战力而用人命来换取对绘里奈许愿的机会?,用来清理咒灵。
但是到了后来,面对那样无所不能的许愿机,拥有着比常人更加污浊的内心的那些高层们真的不会?在某些时刻回想起自?已生命中想要弥补的遗憾,真的不会?对自?已迄今为止的人生升起不甘来吗?
不必自?身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实现愿望。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只要一点点的自?私、一点点的冷酷,只要能做到把会?为了自?已欲望死?去的那些人们当成猪狗就好了,再来一点点的渴求——
砰的一声!
会?连他们自?已一同烧成灰烬的熊熊烈焰就被呼啸着点燃了。
如同脱轨的火车一般失控的贪念与?欲望会?让他们逐渐走偏,为了个?人的私欲,为了自?身的缺憾,而对绘里奈不断地提出越来越大的愿望。
当强求的难度几何倍地翻滚增长之后,会?被收取代价的绳人的范围也会?如同瘟疫般迅
以相处时间来计算着的牵连范围,在最终会?以秒数来计不断地缩短着。
最后会?发生什么?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与?被强求者接触过的咒术师们,与?被强求者共处一室的高层们,都会?如同烟花一般炸出绚烂又漂亮的血花。
津岛修治再次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已想要看到的画面。
那是名单上的一位政府要员的发言。
“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为了守护国民的利益,为了保护领土的完整,我们不会?再次让步了,让所有以为我们会?委曲求全、想要看笑话的人失望了……”
那位正在发言着的政府要员的脸上是无比强烈的自?信,眼睛中闪烁着兴奋与?傲慢的光亮,连发言时的语气?都不再像从前谦和又忍让了,变得强硬了起来。
津岛修治耐心地听完了那洋洋洒洒一大篇的发言,没有错过在下台的那一瞬间,电视上的政府要员忽然卡顿着的刻板动作。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的嘴角高高地扬起了。
——你们中的某一个?人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啊。
咒术师的高层可真了不起,竟然做出了完全超出他想象之中的疯狂事?情。
现在的局面可真是有趣,又精彩,甚至让他都不禁心生期待了。
期待着想要看看——这样仅剩空壳的一、人、政、府,那个?不知姓名的某人究竟能支撑多久呢?
。
咒术界的秩序开?始倾覆了。
那是缓慢而又持久的阵痛,就如同深陷泥沼的人在无用的挣扎之中不断地、不断地下坠。
而为了维护普通人的生活在四处奔忙的咒术师们,却?像是住在将倾的大厦里面的人们,对这一切还毫无所知,只如同勤勤恳恳的工蚁一般忙忙碌碌、有苦有甜地生活着。
他们只偶尔抱怨着出错了的任务单,评错了级别?的咒灵事?件,和好像越发无度与?无理的命令,却?在抱怨之后,默默咽下了那份苦痛,既不反抗,也不提出异议,只看着眼前的幸福,拼命支撑着自?已向前走着。
在这一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在咒术界,有一
天?元所拥有的[不死?]术式极其特殊,必须要以普通人的寿命为周期,使用被称为[星浆体]的拥有特殊体质的人类进行转生,维持其身为人类的存在。
否则的话,虽然不死?但却?并非不会?衰老的天?元就会?朝着生命更高层次的未知阶段进化,甚至可能成为威胁世界的存在。
而作为这一次转生关键的[星浆体]却?在中途出了差错,在与?天?元大人融为一体之前就丧命于禅院家的叛徒——禅院甚尔之手。
但出乎意料之外,一向严苛的咒术界高层这一次却?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甚至都没有对禅院家多加苛责,只是简单地发布了通告,说是找到了另一位[星浆体],让天?元大人成功渡过了转化期。
——在同一时期,同时存在着两位[星浆体]。
这是千百年来从没有出过的先例,甚至咒术界中都有杂碎的声音开?始响起,怀疑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秘。
但真正身涉其中,任务失败,没能成功守护住[星浆体]的咒术高专两人,反倒隐隐约约地猜测到了什么。
“高层说是赶在转化之前找到了另一位星浆体。”
“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动用了津岛怜央才解决掉了这次失误。”
在这一次任务之中重?重?受挫的五条悟在眼睛上缠上了绷带,站在这一次任务地点附近,拱起的桥洞之下,冷静地跟夏油杰说着。
心情沉郁的黑发少年不声不响,倚靠着古旧返青的砖墙,抬头?看向远方,“……我知道了。”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无法真正成为对方,触及到他温热的心脏,了解他每一缕变化着的思?绪。
每个?人最终都是孤独的个?体。
五条悟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杰,这不是你的错。”
留下了这样苍白的片刻言语之后,他最终也只能留给夏油杰一点可以在繁重?任务的罅隙之中好好喘口气?、安静思?考的时间,让他自?已慢慢消化着这样难捱的情绪,愈疗着那被他眼中需要保护的弱者狠狠割出的巨大创口。
而夏油杰在想着禅院甚尔,那个?咒
弱者与?强者的界限在他眼中模糊了,混沌一片也空虚一片。
他原本?就有了裂缝的理念开?始坍塌了。
强者保护弱者,咒术师保护非术师——但如果被保护的对象将矛头?刺向了保护者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真是越写越抑郁,而且总有一种要写成大长篇的恐惧感。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的进度这么慢啊QAQ?!
我脑中的进度:甜甜蜜蜜小甜饼,腻腻歪歪小蛋糕。
现实的进度:刀刀刀刀刀刀刀刀——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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