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水流璃和海明漓两位,才能品明白她们之间的相似处。
五官、气势、眼神……无一不是相像的。
“是‘隐匿’的味道。”一直沉默的金离瞳开口,“她过去时刻用魔法伪装自己最内核的真实。”
难怪第一眼见到她会有被大海包围的厚重熟悉感,不敢直视。
褪去伪装,有故人姿态却非故人,难道是故人之子?
咳开玩笑啦。
“……流璃……”海明漓被硬控一秒,又一秒正常,“时间将至,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为这场对恶魔们迟来的审判。”
事到如今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我们不明白,”陈思思尽可能争取,“你想做什么?”
“海明漓!”
齐娜和菲灵高声呐喊:“你回来好吗,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别做傻事。”
“这不一样。”
蓝发女孩的情绪始终都没有变化。
眨眼、呼吸、身体的浮动是自然的,却仿佛是被浸泡在湛蓝色海水中许久不变的面容,死寂又焕丽,似乎有生机缓缓兴旺、蓬勃。
“不管如何灵犀令牌是灵犀阁所属宝物,请你交还!”
颜爵一打开扇子,灵犀阁的诸位全都蓄势待发。
海明漓仍不管不顾,高举双手蓝眸微闭。
晦涩难懂的咒语字符,从轻动的嘴唇间具象成一块块的形象流淌而出,围绕在身边。
期间,孟艺出其不意的一击打中了海明漓的身体。
却被项链的顶珠吸收了伤害,白白浪费了。
水清漓骤然转过头去看。
大海的方向飞来声声震天动地的哀号。
大地在颤动,脚下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一点一点,随着海明漓念咒的节奏而加速或停歇,组成铺天盖地的穹顶笼罩而下。
慢慢遮盖天空的颜色,将毁灭气息的球体收拢在内,形象却变了很多。
它开始碎裂重组,变成一扇门。
感觉是一瞬间长成,从几岁到成年的地步。
“法术变异。”亮彩眉头狠狠一挑,翻手开始布置护身结界。
蓝孔雀一手一个拉上陈思思和王默就起飞,试图穿出这个范围。
不过等“Duang叽”一声被结界反弹回来后,想法便不攻自破。
其他仙子尝试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但一样的,出不去。
“这什么情况,什么意思?!”建鹏抓耳挠腮,烦躁地问道。
“‘法术变异’是指经过公式计算过后的仙力运行路线与标准设计的偏差过大,所产生不可估算的范围外异变。”
和做题没什么差别。
只是错误的结果,通常施法者不会不自觉、谁都无法预料。
穹顶集灵犀阁全员之力都无法破除,实在惊人,也无可奈何。
海明漓的身形在眼前渐渐模糊。
他们企图瞪大双眼保持清醒,但都于事无补,如螳臂当车。
包括不放心和诸多原因后赶来的几位,通通沉睡于许久以前的,被葬送在海底的那个仲夏。
。
“唔!”
没有准备,又没有能力稳住的人类们摆动着手臂,颗颗上浮的气泡是呼救声的传递。
千钧一发之际,由仙子组成的安全范围笼罩了过来。
他们得救后,第一时间感谢伸出手援助的几位仙子。
然后打量四周:“这是哪?”
恢弘巍峨的冲天根柱仰头只能看到微微刺目的,模糊的大圆球。
“那是太阳,”傅冉当即认出,陈思思推测也在理,“我们是在海底。”
所在的地带被纹理明了的长柱包围出一条深长通道,来路不知尽头也不明。
就在有人忍不住抱怨时,尽头一抹水流攒动。
有所需要,这方天地于是有了光。
“咻噜噜……”
世界的打光灯照亮了优雅俯冲而来的那条人鱼。
几条幼年期的蓝鲸不近不远地跟着,时不时呦鸣着。
宝蓝与暗蓝渐变的颀长鱼尾用力游动,深色浓密的发丝飘摇,轻薄质的耳鳍与尾尖抖动。
蔓延至腰以上的鳞片在水中也闪闪发亮,不可忽视。
一顶三角王冠虚虚拢住的刘海,绡织成的一字肩吊带超短裙坠着珍珠与蓝宝石,手腕、脚踝都有薄纱系着链条绕一圈,“梦幻”色彩搭配的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最击中众人的,是那名人鱼与水流璃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以及她飞一般地游过来,却穿过他们身体的感觉。
给一阵烟雾似的,穿散心脏一触即分的存在感。
“父王,母后,阿漓——”
她手捧着的蓝色花束,真切的笑意,天真的呼喊织就无光的亮色。
“我们在过去。”与时希相处时间久,黎灰对时间魔法也略知一二。
“那怎么办?破局的关键是她吗?”毒夕绯挑眉。
“按照我的经验,这种魔法只是观看性的。”
黎灰见大多数人没理解透,只好补充着又说了几句。
大意为眼下所陷入的是时间魔法的一种,无比短暂恍若清醒梦一场。
它有些特异,所呈现的是施法者最深刻的过去。
“海明漓的?”建鹏又问了。
她和水流璃能扯上什么?
“它会带我们去看的。”
水流被分割向后,中西结合的庞大建筑物韵味古典。
成语“虾兵蟹将”在这成为现实,一手长枪一手盾牌,戍守着皇室。
“谁有心情看她的事情。”脾气爆的庞尊抬腿就要走。
黎灰笑了笑,对打不破屏障发怒的胖胖见怪不怪。
“我劝你们还是安分点吧,说不定还能知道些什么。”
齐娜抱紧菲灵,目光紧张地追随那一抹背影。
过去,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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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具有多样性,于生长在海底的花与陆地上可大不相同。
它们更抽象,更虚幻,有些怪诞。
像菌子般簇拥成散发状裙摆、像孔雀绽放开的尾羽般耀目……
小人鱼捧着这样一束花,穿梭在殿宇中。
尽管每一次摆动鱼尾都有同族的侍卫、佣人问好,也无法改变此刻空旷死寂的氛围。
把几个小物件放进空盒里使劲摇晃的叮当声,似乎是眼前场景自带的背景乐,荒芜孤单。
她把脸埋进花心,蹭蹭柔软贴来的花瓣。
“这些花儿这么漂亮,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前进在一座与“亚”中的那位女神,一比一复刻出来的雕像前停下。
皇冠与冕服、权杖与项链上的宝石,这座参天塑像比前者多了许多修饰性的杂物。
不变的只有空洞的双目与怀中的蓝色三叉戟。
“真是的,每次看到都怕,被大家知道又要说教——”
人鱼下意识后缩一段距离,又懊恼地扇动尾尖,绕大弯进入了雕像后的大殿。
她边摇头晃脑地模仿“大家”的神态、口吻,边向最里面的大门游去。
“那可是曾牺牲自我化为泡沫,拯救我们海底一族的女神啊!您怎么可以惧怕……”
临走近,小人鱼踮起鱼尾尖,蹑手蹑脚的模样靠近。
可从门内传来的争吵声打破了她的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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