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接过手帕,擦擦眼泪,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任务吗?”
蓝盛蓝利落翻身上飞机,坐在副驾驶位,“任务做完了,听说你在这儿,顺路过来看看你喽。”
相处这么多年,蓝盛蓝早就知道文静许多的事儿。
文静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帮助一个小女孩儿,有的时候还会因为那个小女孩儿的一些遭遇默默哭泣。
在她看来,小女孩儿的不幸遭遇是她父母造成的,责任也应该是她父母的,而不是文静的。
文静没有必要觉得内疚自责。
“看你这样子,又往自己身上揽啥责任了?跟我说说呗?”
文静吸了吸鼻子,“你说,一个人一心为国家的发展,做了些坏事儿,害死一些人的性命,我是该怨恨他还是该原谅他?”
蓝盛蓝总算明白她又给自己揽啥责了,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能细讲一下吗?”
文静把那些年发生的故事简单说了说。
蓝盛蓝分析道:“这些事里,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去看,为自己还是为国家,他们都做的没问题。”
“林厂长的善良没有错,错的是利用这份善良的恶人,归根结底是当时的祖国还不够强大,人民思想还未开化,没有更多的选择,法治系统还不够完善,更没有有威胁度,犯罪成本低。”
“既然犯罪分子都已经罪有应得了,她作为当事人都不追究这件事儿了,你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牛角尖这词儿挺熟悉的。
文静想到当年她也喜欢用这个词儿去标榜安枫。
到头来她也陷入这个圈里来。
“我只是...只是替她感到委屈罢了...”
蓝盛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我是你那个故去的朋友,看到你这样精神内耗,只会觉得不值得。”
“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就是她所想要的人生。”
文静愣住了。
眼里瞬间填满了泪水。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句话你从哪儿听来的?”
蓝盛蓝见她情绪激动,有些懵,“没从哪儿听来,刚刚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文静紧盯着蓝盛蓝的眼睛,似乎想找到曾经那个人熟悉的影子。
但是完全不一样。
她似乎用尽了全力,问道:“你...是...谁?”
蓝盛蓝一脸懵,“我是蓝盛蓝啊,你怎么了?”
文静张着唇抬头看天,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
蓝盛蓝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答道:“这个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我虽说是家里的独女,家里人都宠我的,但他们思想上都挺传统的,想让我去读个师范院校毕业后出来当老师,找个军人结婚,相夫教子,一辈子就算过去了。”
“家属院的那些军嫂就是这样的,她们的确挺伟大的,但在这伟大的背后有多少的辛酸和无奈,她们的日子大多过的都挺不如意的,个个都成了望夫石。”
“我从小就比那些男孩儿努力,他们学习上比不过我,打架也没人打得过我,我的内心深处告诉我,我不应该重复她们的人生。”
“于是我背着家里人去面试招飞,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去把头发全剃了,家里人反对也没用了。”
人不是那个人,灵魂却是那个灵魂。
文静明明早已泪流满面,可她却满面笑意。
“你...可觉得我很熟悉?”
蓝盛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俩都认识十几年了,这不挺熟的吗?”
说完这话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文静的场景。
“我倒是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挺激动的,忘了压声音,软妹声音一出来,我觉得好尴尬,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文静眼神亮晶晶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激动?”
蓝盛蓝挠挠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怪亲切的。”
“似乎我们以前就认识,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你。”
文静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
脑子里想起张有才说过,她会再次和她再相遇的。
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相遇。
良久。
她笑出声来,“人生何处不相逢。”
“很高兴,我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