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闻书臣如何隐瞒,谎言总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自从与父母失去联系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曲邻白渐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终于,他忍不住向闻书臣提出想见父母一面的要求。
将近一年过去了,曲邻白虽然能重拾画笔,不会连一幅完整的画都画不出来,但他已经不能再绘制出一幅令自己满意的画作——因为他的才华和灵性似乎已被消磨殆尽,沦为平庸。
虽然闻书臣曾承诺不会为难他的父母,但曲邻白并不信任他。
事实上,除了阻止曲父曲母与儿子相见,并强行将他们送出国外之外,闻书臣并没有对他们施加更多的折磨。相反,他还命令手下人好好对待曲父曲母,在生活上不要苛待他们,有什么需求也尽量满足,在曲母生病时,第一时间请了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病。
只不过,曲境夫妇和曲邻白一样,他们的生活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中。
闻书臣是故意不让曲邻白和曲父曲母见面的,因为他知道曲境夫妇和曲邻白一样,都有一份傲骨,如果让他们知道宝贝儿子竟然屈身于另一个男子身下承欢,而且还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的,必然会唆使曲邻白离开他。
而闻书臣最为无法忍受的事情便是曲邻白离他而去。
因此,闻书臣将这一家人远远分开,不让他们见面。
一直以来,曲邻白之所以没有逃跑,无论遭受了多么惨绝人寰的对待,也还是默默地咬牙坚持,原因就在于他的养父母被闻书臣控制了。
闻书臣不敢赌,万一曲境夫妇为了儿子,心甘情愿和儿子一起逃,从此过着东躲西藏,不得安稳的生活,他不能去赌曲邻白的孝心有多少,舍不舍让日益年迈的父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得知双亲已然辞世,彼时自己大概是在床上和闻书臣厮混,曲邻白的整个世界一下黯淡下来。
曲邻白满心愧疚,他对自己很失望,他愧对父母,本应让父母安心享受晚年生活 ,孝顺父母,却因自身原因连累父母年事已高还遭他人挟持控制,失去人身自由,最终竟连送别父母最后一程也未能做到。
想来爸妈在天上,也对他很失望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久了,他们连一次自己的梦都没有入过,即使是在梦里面,他连见爸妈一面都变成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父母的离世给了曲邻白很沉重的打击,一病不起,由于没能检查出生理性的病因,医生告诉闻书臣曲邻白是心理因素所引发的病症。
当目睹曲邻白在熟睡中流着泪要爸爸妈妈的时候,闻书臣瞬间明白了导致曲邻白病倒的症结所在。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他一直隐瞒的事情还是败露了
病床前,闻书臣郑重地向曲邻白许下诺言,只要曲邻白能够好起来,就会告诉他曲父曲母的墓地在何处。
因为这一句话,曲邻白的身体状况逐渐有了起色,出院当日,闻书臣没有食言,领着曲邻白去了城郊的墓园。
仿佛老天爷都在为曲邻白哀泣,上午的时候天空还澄澈如洗,艳阳高照,但到了午后时分,却突然间阴云密布,狂风呼啸,细密的雨丝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曲邻白跪在墓碑之前,目光凝视着双亲的遗像。
小小的照片里,曲父和曲母的面庞充满了无尽的慈爱与温暖,他们嘴角含笑,仿佛正在轻声说道:“瞧瞧,我们家的大忙人终于回来了,这次打算在家待几天?”
往昔的和父母相处的画面在曲邻白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越是回想 ,曲邻白越是悲伤,眼眶泛起一阵酸楚,泪水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他永远失去了最爱他的爸爸妈妈。
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再三嘱咐他要爱惜身体,不要熬夜,会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在意他的一饮一食,不会有人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为人处世以及绘画创作的准则道义……哪怕是曾经会感到不耐的絮絮叨叨,也听不到了。
曲邻白从记事起就渴望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从五岁到十岁,他等了五年,才等到了曲父曲母的收养,并将他视若己出,如同亲子一般抚养长大。
可仅仅十一年不到,只有十年,曲邻白就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曲父曲母的存在对曲邻白是无可取代的亲情支柱,他从前能隐忍不发,逆来顺受,任由闻书臣磋磨,很大原因在于曲父曲母,怕自己惹怒了闻书臣后,闻书臣会转而去为难他的父母,可如今他孑然一身,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也不必再对闻书臣曲意逢迎了。
很快闻书臣便发现曲邻白对他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漠,不止是对他,曲邻白对一切,甚至对他所热爱的绘画也丧失了热情,活得像是具行尸走肉。
而这时的闻书臣已经不敢再对曲邻白用强了,不敢再动辄打骂,想如何便如何,一切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对曲邻白上了心,也知道自己从前做下了许多错事,若是继续错下去,他和曲邻白是没有未来的,何况曲邻白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没有了软肋,没什么可以被闻书臣威胁的了,左不过还剩一条命。
在闻书臣和曲邻白认识的第四个年头,一个小心翼翼,一个心如死灰,闻书臣竭尽全力地补偿自己带给曲邻白的伤害,试图填平两人之间的沟壑,唯独有一条,他不允许曲邻白离开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闻书臣尚且要霸占着曲邻白不放,知道原来自己喜欢闻书臣后,更不会放手了。
曲邻白逃跑过两次,那时他稍微有了些自由,不再整日地被关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佣人也会主动和他说话聊天,试图让他开心一些,只是曲邻白还是不想活在闻书臣的监控之下。
所以他逃了 ,想逃去一个没有闻书臣的地方,想让自己能喘口气,想离开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不幸的罪魁祸首,想试着找回自己的天赋和灵感。
可惜曲邻白逃跑失败了,两次都被闻书臣找到了又抓了回去,继续当着笼中雀。
第二次逃跑时,闻书臣怒不可遏,觉得自己那样的信任曲邻白,给了他自由,让他经营自己的画室,允许他社交,可曲邻白居然又一次辜负了他的信任,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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