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宁只觉得脑袋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意识也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当他逐渐恢复一些知觉的时候,他察觉到整个身体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似的,沉甸甸的,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艰难地试图抬起手,但手却如同被什么禁锢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心中猛然一惊,顾温宁咬了咬唇,借助刺痛让自己从迷茫中挣脱出来。
他费力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象。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紧接着,顾温宁便发现,自己不但双手被缚于身后,就连双脚也同样遭受了束缚。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困境,但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无功。
顾温宁开始仔细审视起这个关着他的房间。
这里异常封闭,空间显得局促而压抑。唯一的窗户小得可怜,上面布满了厚厚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尘土气息,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
由于窗户被紧紧关闭着,一丝光亮都无法渗透进来,让人难以分辨此刻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上方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白炽灯,它的昏黄光线勉强照亮了四周,但却无法驱散无尽的黑暗与压抑。
顾温宁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他对狭窄,封闭且缺乏光亮的环境有着深深的恐惧和厌恶情绪。
这种抵触和排斥源于他童年时期的一些不幸经历。
在被拐之后,顾温宁并不是一开始就进入了孤儿院生活。他被卖到了一个地处偏远的小山村里。那户人家没有子女,于是花钱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顾温宁,希望他能成为他们的儿子,并在将来为他们养老送终。
这段经历相比于在孤儿院的几年,对于顾温宁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按常理来讲,身为男孩的顾温宁应该不会轻易遭到虐待,但事实并非如此。买下顾温宁的那对夫妻不久后便发现,顾温宁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儿子。他总是神情呆滞,反应迟缓,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无论怎样洗脑和教他喊出“爸妈”这两个字,似乎都没有用。
因为顾温宁记得自己是有爸妈的,他还有哥哥,他有自己的家,他的家不在大山里,他的爸妈也不是面前的两个陌生人,所以他坚决不改口。
为了逼迫顾温宁改口,夫妻俩采取了各种手段,不仅多次打骂他,甚至将年仅三四岁的他关进笼子里进行恐吓与威胁。
年幼的顾温宁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如果不是那对夫妻心疼自己是花了钱的,不舍得钱打了水漂,说不定弄死顾温宁都是有可能的。
顾温宁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开始伪装成忘记过去的家和亲人的样子,虽然还没有改口喊“爸妈”,但会亲亲热热地喊夫妻俩“叔叔阿姨”。
只要顾温宁不再提及自己原来的父母,这对中年夫妇倒也相对通情达理一些。他们觉得小孩子是没有什么记性的,只需再抚养几年,等顾温宁适应了他们的存在,彻底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后,自然而然就会乖乖给他们当儿子。
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却无情地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由于那家人在当地已经没有其他亲戚,而且他们的风评一直很差,人嫌狗憎那种,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顾温宁。
村长只能把顾温宁送到了孤儿院。
后来,人贩子终于落入法网。在他们的供述中,警方得知了一些被拐卖的孩子的讯息,其中就有顾温宁,经过几番周折,警方找到了顾温宁,与顾家取得了联系,确认了身份后,顾温宁最终回到了顾家。
幸运的是,尽管房间有些狭小且封闭,但好歹房间里还有一些光亮 ,给了顾温宁些许慰藉,使他得以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慌。
慌是没有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顾温宁默默告诉自己。
顾温宁开始思考是谁将自己绑架至此并关押在这个地方。
他自认为在日常生活中,他没有和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即使曾经与个别人有过小摩擦或不愉快,也绝不至于引发如此严重的报复行为。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能会这样做,那就是顾明煦。
顾明煦讨厌他,恨他,巴不得他永远流落在外,最好是死在外面,顾温宁在回到顾家的第一年就知道了。
被拐卖到小山村 ,后来又像一个被踢来踢去,最后踢到孤儿院的皮球一样孤独无助地挣扎求生的经历让顾温宁变得格外心思细腻,对他人的情绪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
当他第一次见到顾明煦时,尽管对方伪装得很好,假装开心欢喜地喊着“温宁哥哥”,并表示愿意将自己的玩具和零食与他分享,但顾温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明煦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他并不喜欢自己。
于是顾温宁选择了默默地疏远顾明煦.。
然而在顾父等人眼中,顾温宁却是孤僻古怪,小气吝啬,认为他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顾温宁内心所受的创伤是需要抚平的,反而嫌弃顾温宁不像顾明煦一样开朗大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明煦也渐渐露出了真面目。他表面上依然装作热情亲切,特别是在顾父等人面前时。但背地里,他总是在嘲笑,欺负顾温宁,而且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最后受到责备的却只有顾温宁 ,因为他会哭,而顾温宁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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