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晨会,黎央根据客户的预约,填带看单,向公司报备,跟业主开会,一切都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电话进进出出好多人, 微信语音也没停过。
只是,再也没收闻野的信息。
正如他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很戛然。
晨会上Eva让黎央继续跟踪朔风,黎央面上答应,却迟迟没有行动。
江城某医院。
闻野半坐在病床上,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
床边站着惶惶不安的助理,夏宇然。
“给我办出院。”闻野寒着声,森然的眼神落在夏宇然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闻总, 您的锁骨有两处裂痕,医生说要静养至少半个月。”
夏宇然鼓足勇气,把温总吩咐的话重复给老板听。
“夏宇然,你工作是不是不想要了?”
“不是,不是,闻总,是.....温总让我这么说的。”不到一秒,夏宇然就把温知珩卖了。
“哼,我记得给你发工资的是我不是他。”闻野冷哼一声,左手撑起身体,掀开被子下床。
“备车,去德仲国际。”
夏宇然杵在床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急得满头大汗。
昨天从健身房出来,闻野疼得直不起腰。
怕被黎央发现异常,他咬着牙撑到地下停车场,才痛苦地闷哼一声。
闻野的肩膀,在朔风是禁忌,几乎没人提及。
温总曾经跟夏宇然说过多次,一定不要让大老板的右肩受伤。
现在,他的肩膀骨裂两处,夏宇然吓得一夜没睡,生怕第二天睁眼就被温总炒了鱿鱼。
不过似乎也不用怕了,大老板现在就想辞了他。
夏宇然还在发懵,闻野已经脱掉病号服,在穿衬衫。
光是这番简单的动作,就疼得他脸色发白。
助理死脑筋指望不上,闻野拧着眉单手系衬衫扣子,因为右手使不上力,左手袖扣试了半天也没扣上。
有人开门进来。
“温总!”夏宇然两眼冒光,救星到了。
温知珩朝他点点头,走到闻野身侧帮他把袖口扣上。
“怎么没疼死你,医生说骨裂的疼痛等级是6级,你钢做的啊,一天都待不住。”
温知珩就是温助理,南疆分公司成功找到增强机身刚度的矿物质后,很快投入使用,这项技术他们申请了专利,无人机上市后,订单激增,公司利润连年上涨。
从南疆回来后,温知珩被任命为南疆分公司总经理,并且进入朔风董事会。
这几年,他从助理岗位走上管理层,和闻野亦师亦友,既是上司和下属,又是朋友。
“你怎么来了?”闻野不想听他说教,“不是在美国开会?”
“听说老板要把总公司从首都迁到江城,这么大的事,我能坐得住?”
“怎么?吕何派你来当说客?”
温知珩轻笑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说:“三思后行。”
“我考虑得很清楚,首都离江城太远,来回不方便。”闻野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温知珩问:“见到黎央了?”
“嗯,跟他约好了周一签合同。”闻野看表,已经十点半,他要在黎央下班前赶去德仲国际。
温知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今天去不了。”
闻野沉下脸,“丘素锦来了?”
“是,她听说你要把首都总公司迁到江城,非要闹着过来,人被我安置在附近咖啡厅,我没告诉她你受伤的事。”
“她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过去。江城离宣城不过两小时车程,她想过来很方便。”
“她知道黎央在江城吗?”闻野只关心这个。
“这.....我就不清楚了。”
“夏宇然,去查,是谁把总公司搬迁的消息透露给丘素锦的。”
夏宇然立马答应:“是,闻总。”
温知珩知道闻野心情不好,可见他唇色发白,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的右肩曾经有过粉碎骨折,骨裂比一般人更危险,以后少去健身房,更不要举什么杠铃。”
“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就不要提了,走,带我去见丘素锦。”
温知珩无奈地耸肩:“好吧。”
迈巴赫启动,黑色车身如同一道利剑,破开江城的风,霎时消失在尽头。
“黎央......他好吗?”温知珩问。
闻野闭目靠在座椅上,“不好,他有胃病,买了药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
发过去的短信,黎央一个没回,闻野觉得六年里,明明现在他离黎央很近,可又觉得很远。
真正的黎央跟他这六年来的虚无幻想一点都不一样,他像空气,闻野怎么都抓不住。
也许,黎央早就把他剔除在自己生活之外。
心痛比骨裂疼上百倍千倍,一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会失去黎央,闻野的理智就被燃烧得只剩灰烬。
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黎央当时走得有多决绝。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贪心,妄想两全其美。
从他决定接受商业联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失去黎央。
“那他,现在是单身吗?”温知珩看过Mia抖音,黎央说他有过两段恋情。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搬公司?”
“有意见,你可以辞职。”闻野斜了温知珩一眼。
“我不走,我与朔风共存亡。”温知珩立马表忠心。
“那不就得了,吕何那儿你帮忙说点话,不然他有得跟我闹。”
两位都是大老板,温知珩在朔风顶多算个老三,老大老二有分歧,他这个老三要做中间调和油。
迈巴赫停在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店,闻野进门,看见满头白发的丘素锦正在和人说话。
对面是个穿着一身红色鱼尾裙,栗色大波浪的年轻女人。
“小野。”丘素锦高兴地朝闻野招手。
闻野走近,恰巧对面的女人抬头。
唐时宜!
明艳动人,比大学时多了妩媚的成熟女人味。
“小野,这位姑娘也在这儿喝咖啡,我看她一个人,就邀请她来陪我聊天。”
六年过去,丘素锦老了几十岁,一头银发,布衣素颜,跟以前判若两人。
而坐在对面的唐时宜,几乎是二十年前的丘素锦复刻版,风情万种,从指甲到头发丝都经过精心的修饰。
一身奢牌,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闻野冷眼看着她,脑中出现的却是她在清吧买醉,长发蓬乱,被黎央半扶半抱着送进网约车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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