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陶说会经常请沈墨寒吃饭可不是客套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隔三差五就请沈墨寒和宋以安来家里。
宋以安蹭饭蹭的十分开心,毕竟住在他家的另一位,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灶房都不曾靠近过。
不过两人相处的越发融洽,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少了些。宋以然还发现沈墨寒相当有学识,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像半个文盲。
所以他开始经常去后院的书房问对方问题,有时候一问就是半天。
沈墨寒虽说不太有耐心,但句句直切要害,看问题的想法也很独特。
但不能和他聊平民老百姓之间的问题,因为作为有钱人,显然没经历过。
长此以往宋以安对沈墨寒的好感噌噌往上涨,觉得和这人当兄弟也不错。
“ 你为什么不参加科考啊?这么好的学识浪费了。”
正在吃蛋糕的沈墨寒闻言一愣,倒是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因为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他家,大哥从政他从商,这是生下来就被定好的路,没有人会问为什么。
宋以安看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怎么了?现在从商也可以参加科举,你不会不知道吧?”
沈墨寒回神,重新开始吃蛋糕,“ 知道,只是不感兴趣。”
“ 行吧,人各有志。对了,今日天气闷得慌,夜里大概要下雨,白陶说看见河里好多鱼都出来冒泡,邀我们一会儿一起去捞鱼。顺带晚上在白陶家吃全鱼宴。”
像这种隔三差五就去朋友家吃饭的体验,沈墨寒也是在清河村才体会到的。
至于下河抓鱼,他也是头一次,不过好在他武力高强,学起来也快,抓个两三次就找到诀窍了。
宋以安站在河里夸赞,“ 沈墨寒你行啊,抓到这么大一条,这个晚上拿给白陶做成鱼丸肯定好吃!”
近来已经习惯对方直呼自己名讳的沈墨寒,突然感觉挺有成就感。
于是,今天大丰收,大大小小一共有近20条鱼,其中有一半都是沈墨寒抓的。
虽然吃不了这么多,但大家看沈墨寒还抓的兴起也就没阻止。
白陶只用了几条鱼,剩下的全部腌制了,趁着烈日炎炎全部晒成鱼干,最后拿了一半给宋以安和沈墨寒。
越混越熟后,大牛在沈默寒面前也不拘谨了,还拉着人跟铮哥一起去打猎。
他们这次也要往深山跑,白陶又给准备了一些干粮、调料以及药膏。
沈墨寒没有称手的武器,大牛还把对方送他的那把砍马刀掏了出来。
天还未亮,宋以安眼巴巴的看着准备出发的沈墨寒,“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可惜我还要授课。” 他已经好久没有往山上跑了。
沈墨寒出门的脚步一顿,见人眼里满是向往,有些别扭的说道,“ 等学堂放田假时,我们再一起去。”
宋以安眼睛都亮了,“ 好呀!也就还有十来日,到时候也叫上铮哥他们,还能当是一场秋游。”
沈墨寒轻轻点头,“ 好。”
——
还没到兑现承诺的日子,沈墨寒收到一封密信,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揪出,刺杀的事大哥已经出手解决,他需要尽快回去善后。
大哥的来信催得急,沈墨寒不敢耽搁,跟宋以安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动身。
宋以安听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知道对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成想如此突然。
看着急行远去的骏马,宋以安喃喃自语,“ 这都没来得及好好道个别呢。”
——
沈墨寒快马加鞭和暗卫一起急行两日后回到家中。
看着门眉上的瑞安王府四个大字他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第一次离家,一走就是几个月。
收拾妥当去跟父亲请完安后,沈墨寒才急匆匆的去找大哥,也就是瑞安王世子,现如今的礼部侍郎。
“ 大哥,人关在哪?”
沈墨言放下手里的折子,“ 我还当你是舍不得回来呢,人又跑不掉,你别急,先过来坐着喝杯茶,跟我聊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瑞安王是当今圣上的大哥,虽不是皇后所生,但从小和圣上关系不错,也站对了队。
瑞安王膝下就只有两个孩子,皆是嫡出,所以两兄弟关系很好。
瑞安王一家协助当今圣上去年平乱登基之后,瑞安王世子破格被提拔为礼部侍郎,一时风光无限。
不过几乎无人知道受世间文人追捧的青衫居士是当朝礼部侍郎。
沈墨言给自家弟弟斟茶,“ 你之前写信特意找我讨的手稿给了谁?莫不是心仪的姑娘?”
沈墨寒脑海里自动开始想象穿女装的宋以安,没忍住一阵恶寒,“ 不是姑娘,是个夫子,他喜欢你的文章诗集。”
“ 你信里也提起过这个夫子,说是借住在他家,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抛开和宋以安的唇枪舌战,客观评价,“ 他为人不错,待人挺好。”
沈墨言失笑,“ 我问的是你对别人可有以礼相待。”
沈墨寒,“ ... ...自然是有的。”
沈墨言想象不出自家弟弟对别人以礼相待是什么样。
“ 行,你先去把人审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干这些,所以抓回来一个字儿都还没问。
还有你信里说的糕点铺子,三家我都已经给你盘下来了,你有空去看看。”
“ 好。”
等人一走,沈墨言开始叹气,给弟弟说亲这事儿,他说不出口啊,还是交给父亲自己吧。
傍晚,沈墨寒审完叛变的下属,一脸阴沉的回房。
等了有一会儿的暗卫现身,“ 二公子,这鱼干该如何处理?”
宋公子临走前给的东西,他也不敢乱丢,只好来询问本人。
看着串成一串的鱼干,沈墨寒脸色缓和,“ 交给膳房就行。”
得了令的暗卫赶紧往膳房飞奔,这都要开饭了,也不知道这鱼干今晚能不能上桌。
晚间用饭时,瑞安王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沈墨言微微摇头,表示自己还未提及。
瑞安王只好自己开口,“ 墨寒啊,你也二十有六了,这也该成家了,我看京中有好多适婚的哥儿和姑娘,我给你找个时间——”
沈墨寒放下筷子,打断瑞安王的话,“ 父亲,我不想成亲。”
瑞安王吹胡子瞪眼,“ 你不想成亲,那你想干啥?跟你哥一样,当个老光棍?”
三十而立至今未婚的沈墨言,“ 咳,这怎么还扯上我了?”
“ 我看你俩就是成心气我的,我跟你娘亲,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俩都快10岁了。你俩倒好,一个拿身体有疾搪塞我,一个直接说不想成亲。
哼,你们这样让我去了地下,该如何跟慧儿交代?”
沈墨寒,“ 大哥还未成婚,我不能越了去。”
沈墨言赶紧接话,“ 我有疾。”
瑞安王,“ ... ... ”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
——
饭后两兄弟在庭院散步,沈墨言问沈墨寒,“ 你为何不想成亲。”
沈墨寒不答反问,“ 那你又为何不想?”
沈墨言叹气,“ 这京中各大世家,有几家是后宅安宁的?兄弟间勾心斗角,反目成仇的更是数不胜数。
像你我二人这般关系极好的,你还见过哪一家?
况且就连和母亲说过一世一双人的父亲如今也有了两位姨娘,所以这感情啊,想来也不是什么牢固的东西。”
沈墨寒突然想起了白陶和裴铮。
其实六月初六那日,他因为好奇两个男子的婚事,偷偷去看过,两个人的相处他平日里也有观察过。
那样纯粹的感情,在这利益盘根交错的京城是不会存在的,所以他和大哥的想法一样,如果没有,那便干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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