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张叔,端起茶水还没来得及喝,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碗摔的稀碎不说,水还洒了一地。
“ 你说什么?”
裴铮重复一遍,“ 我要娶白陶。”
兰婶精神恍惚,“ 莫不是你还认识别的叫白陶的哥儿或者女子?”
裴铮淡定的弯腰把碎片捡起来,“ 没有,就是你们认识的白陶,我心悦他,想和他一起过日子。”
这要是自家儿子,早就挨揍了,张叔神色复杂的问裴铮,“ 陶小子可知道?”
裴铮露出浅笑,“ 我们两情相悦,找镇上的算命先生算了日子,打算六月初六成亲。”
兰婶看着这个笑容又开始恍惚,铮子他爹走后,这孩子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想想铮子小时候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爱笑的孩子,可如今,哎。
张叔想要劝阻,但看着坐的端正,身形高大的裴铮,他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活了三十几年,两个汉子在一起他还是听过的,不过那都是10来年前的事儿了,况且还不是清河村的。
那时候还没开始打仗,男丁兴旺,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看对眼了也会结为契兄契弟,搭伙过日子。
但自从开始战乱,征兵的一波接一波,又开始大面积种植土豆,基本上没有人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了。
更别说如今天下太平,上头鼓励生育。
张叔想了半天就想到一件阻止两人的事情,“ 你们俩成亲肯定也没办法去衙门上报,到时候两个都会被认为是单身汉,这可是要交税的,年纪越大交的越多,等到了25岁,每年高达五钱银子,你们两个一年就是一两,这可要一直交到45岁。”
“ 没事,到时候我努力多赚些银两。” 裴铮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所以一直没跟白陶提过。
张叔还想劝劝,“ 可这终究不是什么正道,你俩在一起可是要断后啊。
而且你也知道,村里不少人本就对你有意见,虽说近来有些改观,但你俩成亲的事儿传出去,说闲话的必不少。”
这些问题裴铮全部都考虑过,“ 不跟他在一起,我就不会成亲,也是断后。
至于村里说闲话的,白陶说本就是些不熟的人,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只要你和兰婶儿能接受就好。”
兰婶听到这话挺窝心,想起之前路生告诉他,裴铮身上到处都是旧伤痕,能活着回来已然是命大,哪还去管别人的看法。
白陶又是逃难来的,也是个顶好的孩子,自从对方出现后,铮子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仔细想来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没什么不好。
兰婶对于之前对铮子的不闻不问,她现在都还觉得愧疚,这会儿就更不想阻止了。
毕竟两个人除了性别问题,别的真的很搭。
她制止了还想劝的自家汉子,朝裴铮说道,“ 只要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心里就高兴,你们拿我当长辈,我哪能扫兴,说吧,我能帮上什么忙。”
裴铮以为兰婶至少也要花几日才能接受,没想到这么快,还主动开口说帮忙。
想想小时候被照顾的日子,他站起来朝两人鞠躬。
他和白陶是真的把两人当长辈,才会在意两人的看法,也从内心深处相信两人能接受,所以他才会说的那么毫不犹豫。
张叔赶紧把裴铮扶起来站直,“ 你这是干嘛呀,你俩都无父无母,能把我和阿兰当长辈,也是我们的福气,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我也和你兰婶一个态度,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 我想请兰婶儿当我的媒人,跟我一起去下聘和走接下来的流程。” 裴铮掏出钱袋子,里面装了白陶给他的一些碎银和铜板。
“ 喜钱我还是要的,但你给太多了。” 兰婶把碎银重新塞回裴铮手里,只拿了12个铜板,“ 这就够了。”
裴铮也没硬要给,“ 麻烦张叔帮我留意一下哪里有好些的大雁卖,我想下聘的时候一并送过去。”
“ 好,我帮你留意。”
“ 还望兰婶先不要告诉白陶,我想直接下聘。” 裴铮虽不知惊喜一词,却这么做了。
兰婶答应,又问起裴铮哪日开始扩建房子。
裴铮这才想起自己除了来找兰婶儿当媒人,还是来通知建房子的事,他出门的时候就是跟白陶说自己要去挨个儿通知大家。
“ 明日就开始,帮我跟路生说一下。”
——
裴铮接下来去了之前约定好的几户人家,告知大伙儿明早开工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带着虎子去买桌子的白陶,于是裴铮又跟着两人去张木匠家。
虎子要在这儿常住,包括书和衣服在内带了不少东西来。
白陶想先买个桌子当书桌,用来临时堆一下东西,等房子修好,单独留一间给虎子,到时候再把衣柜之类的大件备好。
虎子对于马上就要开启的新生活很是向往,一路上说个不停。
“ 师傅!明日我们先练什么?在哪儿练啊!”
“ 先练力量,就在院子里。”
想再看裴铮射箭的虎子,“ 不练射箭吗?”
路边有几只大鹅,裴铮把白陶护在身后,“ 过几日再练,你现在力气太小。”
虎子看看自己的小胖手,“ 因为我小啊,所以力气小。”
白陶笑了,“ 你师傅明天要开始扩建房子,他这是打着训练力量的名义,拿你当免费劳动力呢。
也怪今天领你回家的时候忘了说,不然应该让你在家再多待两天。”
裴铮一本正经的喊冤,“ 是有力量训练。”
虎子听了却很高兴,“ 我还没修过房子呢,住在自己修的房子里肯定很开心!”
白陶哭笑不得,心想虎子现在不愧是爱帮大人干活的年纪,真是什么事儿都想尝试,也对什么事儿都有好奇心。
看他一蹦一跳的,白陶突然很好奇,“ 你跟玉哥儿商量了些什么?有约定什么时候见面吗?”
虎子有些泄气,“ 玉哥儿说放旬假的事后他就来找我,还有10天。”
“ 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他,那还来学射箭。”
“ 我要变得很厉害,才能保护玉哥儿!”
虎子对这件事挺执着,因为玉哥儿三岁的时候被人欺负过,手指都断了,休养了好一阵儿才好。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是因为自己不够厉害,玉哥儿才会被人欺负,所以开始习武。
虎子询问白陶,“ 师娘,等有时间能带我去一趟下河村吗?”
白陶脚下一踉跄,“ 我不是师娘。”
虎子,“ 你不是师父的新娘子吗?”
白陶看了一眼裴铮,“ 是也不是。”
虎子懵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白陶没说的太复杂,简单直白的开口,“ 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汉子,所以可以是彼此的夫君,也可以是彼此的新娘子。”
虎子,“ 那我不叫师娘叫什么?”
白陶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叫什么,求助的看向裴铮。
裴铮想了想,“ 就叫陶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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