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在手上的布条多多少少有些效果,虽然晚上下工的时候,手又疼又酸,但好歹只有一个小水泡,别的地方只是被磨红。
晚上下了工,后面的偏门就会打开,大家也能出去,只要在子时锁门前回来就行。
白陶累的有些不想吃饭,但还是拿着碗跟在裴铮身后,“ 铮哥,我看你一下午干活都没停过,别人多多少少都会休息一下,管事也不会说什么,你也可以适当休息一下,不然太累。”
想靠冷言冷语把人劝退的裴铮,回头看着白陶尽显疲态的脸,与你无关4个字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陶看裴铮一直盯着自己,勾起嘴角开始笑,“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所以心动了?”
裴铮默默回头,往前跨了一大步。
白陶伸手戳戳裴铮的背,“ 你答应过我不沉默的,你说你这十几天,有哪一天是做到了的?”
这让裴铮想起那天的拥抱和对方依赖的样子,他竭力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跟前面的人小声交流了一句,然后和人换了位置。
白陶跟人家不熟,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对方,“ 不好意思,我想给你换个位置,前面那人被我惹生气了,我想哄哄他。”
那人接了铜板欣然让位。
白陶重新站在高大的身形后面,“ 你是跑不掉的。”
裴铮以沉默回应。
——
大家干了一天活,都挺疲惫,出去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坐在大通铺上聊天休息。
裴铮拿凉水冲澡,白陶没有这个勇气,去火房打了些热水简单洗漱一下,然后跟着裴铮回屋。
屋里的人正在聊花楼的姑娘和小倌,说是今日楼里整什么赏花活动,热闹的很。
有几个人跃跃欲试,都说要去瞧瞧,虽然没钱叫人,但围观一下还是可以。
坐在旁边的兄弟笑他,“ 你不怕你家母夜叉把你生吞了?还敢去逛花楼。”
那人听到母夜叉有点心虚,“ 我就逛逛又不叫人,她管得着?”
看见裴铮进屋,开口问,“ 裴兄弟要不要一起去?你这样貌楼里的姑娘肯定喜欢,说不定还倒贴钱呢!”
刚在自己床位坐下的裴铮,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陶,对方显然不喜欢这种事,眉头微微皱着,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白陶见裴铮起身,似乎有要一起去的意图,赶紧抓住他,心里难受的很,忍不住怒吼一声,“ 你不许去!”
裴铮一开始是打算假装跟着去,好让白陶心灰意冷。
但一起身就后悔了,觉得这种方式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白陶都不太负责。
何况白陶现在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怕是连这个门都跨不出,哪还忍心说要去。
屋子里另外几个人被白陶吓一跳。
刚才开口邀请的人,觉得被下了面子,“ 我说这位小兄弟,你自己不去找乐子,怎么还不让别人找乐子?”
白陶最看不起这种已经有家室,还在外面乱搞的人,说话的语气极差,“ 要逛窑子你自己去,反正他不准去。”
钱二这种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的,总是想在比自己看起来弱的人面前找回一些自尊。
白陶一副瞧不上他的模样,让钱二心里一阵窝火,“ 瞧你这瘦弱的模样,怕不是因为自己不行,那家伙硬不起来,才不敢出去丢人现眼吧。”
白陶才不理会这种人的污言秽语,执拗的拽着还站着的裴铮。
虽然他知道裴铮根本就不是会逛窑子的人,不然怎么会经常说自己不知羞。
但白陶心里惶恐,他害怕裴铮突然来了兴趣想去看一看,所以死拽着人不放。
裴铮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嘲笑白陶的人,放轻力道拉开白陶的手,“ 那种脏地方我不去,你自便。”
房间里因为裴铮这句话,气氛降至冰点。
钱二被裴铮的眼神吓到,知道自己不是裴铮的对手,又恢复往常唯唯诺诺的模样。
其余的人赶紧聊起别的缓和一下气氛,丝毫不敢再提去花楼。
裴铮没理会身后欲言又止的白陶,躺进自己的被窝闭上眼。
白陶又掏出自己的钱袋,给床位是在裴铮右边的人递了两文钱,表示想换一下位置。
那人摆摆手,说就换个床位而已,不用给钱,然后就抱起自己的被子。
白陶感激的朝人道谢,然后把管事上午给他的被子连带自己带的包袱挪到裴铮旁边。
他知道挖池塘工作辛苦,也知道自己脆皮,准备的东西挺齐全。
白陶先拿出包袱里的针,然后去骚扰裴铮。
他晃晃裴铮的肩膀,见人睁开了眼,可怜巴巴的伸出自己的手掌,“ 铮哥,我手上有个水泡,你帮我挑一下好不好?你知道我不会挑这个,一戳就流血,我怕疼。”
裴铮看了一眼白陶伸过来的手,整个白嫩掌心磨的通红,靠近中指的地方已经被磨出了水泡。
眉头不自觉皱起,原本想说的受不了就回去,开口就成了,“ 怕疼就回去。”
白陶把手往前伸,“ 你帮我挑,我就不怕疼。”
裴铮这会儿不说话,闭上眼开始假寐。
房间里其余人也明白了,这两人是熟人,就是好像在闹别扭。
白陶撅撅嘴,只好自己挑,完事儿还从包袱里拿出专门去于大夫那里拿的药膏,在水泡处涂了涂。
他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不想退缩,说什么再努力最后一次,其实心里哪里放得下。
除非裴铮有了心上人,或者娶了别人。
一直在往这边偷偷摸摸观察的钱二见白陶起个水泡都要涂药,不屑的轻哼一声,跟个哥儿似的,指不定和旁边那个凶神恶煞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白陶系好包裹,也躺进被子里。
被子虽然是干净的,但下面铺的大褥子是大家共用的,之前睡这的人可能不太爱干净,所以有一股子味道。
白陶屏住呼吸靠近裴铮,直到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才停止不动,还小心的把裴铮的几缕发丝放到自己枕头上。
他小心翼翼的凑到裴铮耳边,用气音说,“ 今天,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晚安。”
没有心思睡觉的裴铮,把这些小动作和这句喜欢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泛着疼,被子里的手握成拳。
直到听到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才松开拳头,悄悄侧了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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