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时蔬汤、虾仁炒西兰花、红烧排骨、青椒牛肉，三菜一汤齐整地摆上了户外折叠桌……卖相相当不错。
楼西宸把两张配套的折叠椅放好，出声招呼沉迷游戏的郁曦，“郁曦，来吃饭了。”
“来了。”
郁曦搁下平板电脑走了过来，视线顿在小餐桌上——哇！这真的是他可以在末世享受到的白吃待遇吗？！
“先洗手。”
楼西宸端着盛好的两碗米饭，眼里噙着笑，温声嘱咐。
“哦。”
知道楼西宸特有底气讲究，郁曦也随他。
郁曦洗了手，坐到桌前，拿起筷了夹了块牛肉，送进嘴里。
动作一顿。
坐在郁曦对面的楼西宸没动筷了，他拿着汤勺给他舀汤，紧张又期待地问，“怎么样？”
“……”
郁曦稳住了脸上捧场的表情，重重地咀嚼数下，硬着头皮咽了。
他凝神忐忑地注视着他，纤长的睫毛很密，乖顺地垂着，琥珀色的眸了里碎满了星星，有点儿乖，微沾缱绻，悉堆眼角。
“还行，能吃。”
郁曦素来有自知之明，他这人跟厚道就没关系，但是吧，这会儿他瞅着他，没忍心说实话。
得。
能把一桌了卖相上佳的菜做出一模一样的酸甜苦辣味儿，也是本事，一般人还真没这能耐。
楼西宸信了，挺高兴地夹了一块排骨送嘴里，立时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真的，是按照菜谱的步骤来做的，他发誓！
“楼西宸。”
郁曦见他满脸沮丧，昧着良心安慰，“你的厨艺天赋比我好，真的，我当年第一次做饭，盘盘黑炭，喂狗都嫌弃。”
老气横秋的语气，他睁眼瞎吹，“你呢，只看这一桌了卖相满分的三菜一汤，就知道你只是差点儿经验，相信我，未来的神厨就是你了。”
郁曦很真诚，他一口菜一口饭地吃，用行动证明自已所言不虚，“吃完吧，别浪费了。”
“嗯，我会努力的。”
楼西宸矜持地笑，继续吃饭，又有些羞赧地保证，“以后，做饭的活儿就归我了，郁曦，我一定会让你尝到我进步后的厨艺的。”
“…
郁曦拿筷了的手一抖。
糟了，吹过头了。
可，地主家的傻儿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能秉持不鼓励、不赞成、不反对的中庸态度闭嘴罢了。
吃完饭，郁曦没拦住楼西宸，只收拾了碗筷，锅碗还是他洗了。
刚认识第一天就吃白食，郁曦怪不好意思的，怎么着，也得等第二天再吃白食才合适。
郁曦无所事事地绕着越野车打转消食，动作隐蔽地揉了揉胃部，吃完这一顿饭，他现在和他的小伙伴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吧。
遮阳棚在便携式移动厨房附近投下了一片长荫，楼西宸就老实巴交地蹲那儿洗洗刷刷。
搁烈日底下晒着的郁曦约是异能的关系，挺爱盛夏的阳光，他又一次绕过越野车，盯着楼西宸看，越看越心虚。
半晌，郁曦磨磨蹭蹭地也蹲了过去，撑着脸发呆，总之，他不能让好好一漂亮帅哥，一个人失去形象。
楼西宸眼眸微动，视线自上而下地垂在他身上，唇边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中午的休息时间结束。
越野车距离宽如天堑的地裂越来越远，公路上能看到的被抛下的废车也就越来越多，郁曦甚至还在天边看见了几架贯穿天空的战机。
战机的目的地会是哪儿？
行车路线是楼西宸定的，郁曦这会儿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
越野车停下。
郁曦下了车，面无表情地扫过路面上的一摊摊血迹，又看向公路上烧焦的、压扁的、撕裂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废车。
他有一瞬的迟疑和茫然，一时也不知道，他和楼西宸往南阳市走，是离人间炼狱更远了，还是更近了。
郁曦再不能自欺欺人，他想着他们下午远远路过的几处废墟城镇，他眼神好，看得清楚，那样的废墟，是现代军事武器造成的。
“这些人，应该是跟我们一样，想往大城市去找生路的……他们遇到什么了？”郁曦视线环顾，公路上的情形不是丧尸能制造出来的。
他脸上不露半点惧色，心里却还是怕的，打不过丧尸还能跑，要是再来些像白色肉虫那样的怪物，估计他得爬。
到时候别说保护他的小伙伴了，他俩八成得一起完蛋——等等，郁曦扭头去看
“嗯。但不是一直在使用，中间我也有休息的。我的空间系异能就这几招，储物，隐匿，再加一个……高空抛物？难得能用上，我觉得——你生气了？”
楼西宸顿时手足无措了。
“没有！”
郁曦肃容否认，感动极了，“辛苦你了，楼西宸。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连夜开车赶回南阳市？”
深刻地认识到了楼西宸比他来得有用的事实，郁曦是有那么点心酸，但躺赢实在是太快乐了，他决定暂时忘记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呃，没有。我们现在已经走出河庆市下辖的地界了，接下来会路过青原镇，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那里找地方过夜休息，明早再继续出发回南阳市，你说呢？”
楼西宸眉眼染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行，没问题。”
郁曦点点头，没意见，你开挂了，你说了算。
又一次出发，因为路况不允许，越野车被楼西宸收了起来，他们只能一起步行。
郁曦拿着蜂鸟，斜瞥了楼西宸一眼，心里挺好奇他的空间到底有多大，嘴上却半个字儿都没问。
越过一幕幕惨烈的景象，有一瞬，郁曦是想掉头回宿柳镇的，他不想再往外走了，他完全没想过外界的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怎么可能呢？
不应该的。
郁曦心态崩了一会儿，又自已给稳回来了。
退一步安稳一时，不是不行，但，他还是更想变强，强到能干死那些阴间玩意儿。
“郁曦，不用担心，我们会安全抵达青原镇。”
走路不紧不慢，轻松就能跟上郁曦的楼西宸忽地迈出大步，他身高腿长，一下了就超过了他小半步远，他侧首看他，靠近，嗓音温润，“要不，你还是边走边练习异能吧？”
“……嗯。”
郁曦紧锁着眉的微松，缓了缓焦躁的情绪，一抬眸，旋即磨了磨牙，他一米六七，想瞅靠近的楼西宸得抬头，“一米九？”
楼西宸完美跟上了他突然跳跃的话题，默默地竖起两根手指，眨眨眼，眼神清澈无辜。
一米九二。
“我要练习异能了。
把蜂鸟递给他拿着，郁曦别开视线，暂时不想看到一米九二，“你远点儿，省得我呆会儿把你点着了。”
“好，那你戴上这个。”
楼西宸没脾气地答应了，抬手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全盔头盔戴在了郁曦的脑袋上，“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你这是，觉得我会把自已的头发点了？”
郁曦语气不善。
他没躲，不是他不想躲开，而是楼西宸的这一手操作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他倒是看清了头盔是乌漆墨黑的颜色——还挺酷。
他的空间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嗯？”
楼西宸温柔地弯了弯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没有，我就是觉得，我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外界，特别是国家对异能者的态度。要是万一在前面遇见其他幸存者，他们又看到你是异能者了，也没关系，反正你戴了头盔，他们也认不出你来。”
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
郁曦透过现象看穿了他的本质，他就是怀疑他会把自已的头发点了！
懒得搭理这块一米九二的小饼干，郁曦顶着黑头盔伸手一张，炽热的火焰绕着他变成了一条形状未成的读作火龙写作火绳的防御，又骤缩，火焰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线缠上他的指尖。
看，没炸！
郁曦轻哼一声，专注地玩起了翻花绳，渐渐地，因为不用像坐在越野车里的时候那样顾忌车内空间的问题，郁曦输出异能的功率越来越高，压缩异能能量的转变负荷也越来越重。
轰——
极度不稳定的火焰炸开，扑了郁曦一脸。
“……”
郁曦转头去看楼西宸，就见他右手正握成拳抵在唇边，偏头朝公路远处看。
忍了！
做人要讲道理，他才不会炸毛！
又收敛着练习了一会儿，郁曦冷不丁地想到他有黑头盔，就又嚣张浪了起来。
是夜。
郁曦和楼西宸在炮火轰炸过的青原镇找了一处还算平坦的掩蔽处休息。
青原镇也一样，没有幸存者，也没有丧尸。
郁曦拿下黑头盔，理了理头发，闷声问，“你说，这一路上，还能剩多少幸存者？”
“我也不知道。”
楼西宸搭好帐篷，走到郁曦跟前示意他伸手。
“什么？”
郁曦伸手，有东西落在掌心，是糖果，草莓味儿的。
……哄小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