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笑了:“你有五千么?”
老贼王白了小安一眼,意思你是白痴还是看不起人,老子好歹也是贼王不是,一个江湖上响当当的贼王,连五千块钱拿不出来,那不如跳黄浦江算了,活啥意思么。
“我身上当然没有,谁身上带那么多钱啊。”老贼王的眼神很不屑,那样子他就跟一个白痴说话差不多的意思。
“那你要是反悔我咋办?”小安笑嘻嘻地说,他知道老贼王虽然是贼,但是说话一言九鼎,因为丢不起那人,不然怎么服众。
“放屁,我老贼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啦,一口吐沫一个钉,明天去大顺楼拿,一分不少,少了你抠我的眼珠子。”老贼王忿忿地说道,好像小安那话就是对他的侮辱。
“那倒不至于。”小安说道。“你要是学不会可别怨我。”
老贼王笑了,这一辈子虽说没有功名,做了一辈子的贼,可是要论聪明,他可不输于任何人,做贼,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做贼王更是,别的他不敢自夸,脑子的灵活肯定不输于那些所谓的读书人。
“怨你?不会,不是我自吹,凡是玩的东西我还没有学不会的。”老贼王自信满满,在他看来,凡是玩的东西都有相通之处,无非是眼、手、脑袋,这三样没问题,玩什么都不会太差,他玩了一辈子,也偷了一辈子,所以他不怕,不然怎么当了贼王。
小安让大三虎拿来一个骰盅和三个骰子,让老贼王随意摇,想怎么摇怎么摇。
老贼王接过骰盅和三个骰子麻利地摇了起来,摇了一会,然后猛一下扣在桌子上,却没有把骰盅掀开。
“你猜猜几点?”老贼王说道。
小安笃定地说道:“这个别考我,二三五,十点。”
大三虎狐疑地看着师父小安,他确实认真听了,而且是侧耳倾听那种,闭了眼的听,可是除了哗啦啦的声响之外,他实在听不出几点,要知道那是三个骰子呢,这也能听出来,太牛了,太神了,他早就想到这一招了,可是任凭他私下里怎么练习也没用,就是听不出来,气得他把骰子撒老远,还不解恨,拿过来就近的那个,用脚捻,把脚硌得生疼竟然没碾碎,气得他给扔到马路上去了。
老贼王掀开骰盅,确实是二三五点,加起来正好是十点。这不算本事,老贼王也能听出来,所以老贼王觉得没啥,稀松平常么,用心多练练未必达不到。
小安拿起骰盅,把三枚骰子盖上,然后问老贼王:“你看到了,我没动它吧?”
老贼王点点头,小安却是没动骰子,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目前还没老眼昏花。
“我让他变点数你信不?”小安说道。
“变点数?”就这样变点数?“老贼王问道,然后摇摇头笑了,那意思你逗我玩呢。
小安按住骰盅,然后对着骰盅故作玄虚地吹了一口气,笑着对老贼王说道:“变了。”说完拿开骰盅,三个骰子的点数果然变了,变成了三个三点,共九点。
老贼王吃惊地看着骰子,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没见小安怎么出老千啊,怎么点数会变呢,真是奇了怪了,邪了门了,难道小安出老千的手法已经快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步,就像他们的祖师爷空空儿的本事,当着你的面偷你的钱你都看不到。
“咋样?”小安笑着说道。
老贼王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无比萧索地说道:“服了。”
小安笑道:“明天我去大顺楼拿钱,可不许耍赖。”
老贼王苦笑着说道:“不会,一分不少给你,老头子我丢不起那人,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
小安笑道:“什么事,办不了的我可不帮。”
老贼王道:“很简单,明天我怕他们闹事,你给我压压场子就行。”
小安点点头:“那没问题。”
老贼王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拍脑袋道:“要是二拐比不过,你得替他上。”
小安道:“小事一桩。”他想,我就知道这五千块不能白拿,不就是比试么,你又没说必须赢,输了也不能怨我。
老贼王眉开眼笑,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得,可是就在这时,唐久临噔噔噔下楼了,步子快得一看就知道有事发生。
小安迎上去,还没说话,唐久临就惊喜地说道:“小安先生,快去看看吧,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小安问道,快步跟在唐久临的后边往包房走去。
“打起来了?”老贼王笑了,赌博场上打起来的不是没有,但是在包房里打起来的还没听说过,因为都是有身份的人么,有身份的人都在乎自己的名声,轻易的不会打架,丢不起那人。
马明瑞打麻将也是个高手,替方局长赢了好多钱,谁知道最后一把的时候出老千被下家发现了,他不承认,输钱的一方肯定不愿意,一个说出老千了,一个说没出,争着争着就爆了粗口,然后双方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这个马明瑞都一把年纪了咋还这么暴躁,出老千被抓住就承认呗,大不了把钱赔了就算了,怎么自己还有理了?”小安说道,然后推开门。
老贼王想为师弟辩解几句的,一想没必要,灭火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明天还有正事。
门里,双方已经停止了推搡,都气得愤愤的,像斗鸡。方局长在一边尴尬地笑着,心里却腻歪得很,这个老头,本事比小安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脾气却像头倔驴,死活不承认出老千,一口咬定是袖子碰的,你当人傻啊,袖子碰得不是没可能,冬天么,穿得多,问题是你碰的咋那么巧,就是你要换的牌。
一方说对方出老千,出老千的一方不承认,这就不好办了,毕竟不承认的理由也合情合理。问题输钱的亲眼看到你出老千,你还死不承认,这搁谁谁不气,所以,争斗不可避免。
“这是怎么了,玩得好好的咋玩不开心了。”小安说道,示意双方坐下来。
方局长看到小安苦笑一下,意思我不能说啥,你来摆平吧,我作为赢钱的一方怎么说都不合适。
小安也知道方局长不便说话,毕竟是替你玩的,赢钱也归你,你就是站在公正的立场说话,对方也认为你偏心。
本来输钱就有气,又亲眼看到高大老头出老千,坐在马明瑞下家的禇老板当即不干,声言马明瑞换牌,四条换了六筒。马明瑞当然矢口否认,一旦承认了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点赌场老油子都懂。马明瑞辩解说袖子碰掉的,因为冬天,棉袍的袖子宽大,扫上再正常不过,拿牌么,总不能吊着胳膊拿,太别扭,再说谁也没规定必须吊着胳膊拿牌。
“有这么打的么,出老千,这可都是朋友啊,朋友,侬晓得吧?”禇老板依旧气哼哼的,怪不得老是输,原来有人出老千,方局长他不敢说,还不敢说一个陌生老头么。
“既然都是朋友,没必要伤了和气,这位老先生可能真的是袖子碰的,不是禇老板您说的出老千,朋友么,没必要出老千不是,再说谁也不缺那几个钱,你看这样行吧,你们输的三家,别管多少,输的就输了,让柜上每人给你们拿两千补上,可以吧?”小安说道。
每人两千,当然愿意,因为有人的本钱也不到两千,就是说去掉输的还有剩余,既然小安这样说了,总不能揪着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少年的面子不给,方局长的面子总要给的。
小安让唐久临每人分了两千的筹码,然后对马明瑞说道:“你歇歇,我来玩两把。”然后等马明瑞起来,他坐下后,问道:“没意见吧?”
不可能有意见,出老千的下去了,每人平白无故得了两千块钱,再有意见就是不识数了,正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马明瑞没有急着走,否则就是真的出老千了,不走,反倒是问心无愧的表现。老贼王也没走,就和马明瑞一左一右坐在小安身边观战,都是老赌徒了,哪怕捞不着玩,看一看也是蛮过瘾的,同时,他们也想看一看这个小安的本事,尤其是老贼王,几个月没见,不知道这个神童长进到什么程度了。
连着三局小安都没赢,相反,还输了一把大的。
这让老贼王很困惑,甚至都有要踢他的冲动,这样玩法,两千块钱还真的不够几把输的。
老贼王很困惑,方局长也是,他弄不清小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本事赢,却不赢,这里面肯定有道道,而且不是一般的道道。
小安当然看出了老贼王的冲动,他是谁啊,不服气啊,老贼王服气的人很少。
老贼王不服气,但是还是稳稳的,小安摇骰子的水平可真的把他镇住了。
小安拍拍老贼王的手,老贼王虽说看热闹,但是忍不住想摸牌,牌场的规矩他懂,所以那手只是放在桌子边,并没有真的去摸牌。小安这一拍,老贼王是懂了,两个意思,一个是你的手拿开,别影响我摸牌,另一个是看好吧,我要发威了。
小安一边码牌一边说:“咦,别急,我怎么看着是天听。”
小安的话让众人码牌的手都停住了,天听,那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方局长笑了,这才是真实的小安。
老贼王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安的牌,清一色的条,还真的是天听,但是听的不好,单夹2条。说实话,这牌听的不好,完全可以不听,倒倒牌再听,多听两头岂不是更好,这是老贼王的想法,可是牌在小安的手中,他做不了主。老贼王瞄了一眼下家的禇老板,禇老板手里赫然三张2条。老贼王当即哀叹,完了,完了,就还一张牌,不知道那两家有没有,要是还有一张,那小安这天听就是笑话了,只能当相公,只能看着人家胡牌了。
马明瑞也是一样的想法,若是一张没出还有大大的希望,四张牌已经被人家攥了三张,这牌赢的希望就很渺茫了,渺茫的几乎没有希望。天听,天听又有什么意义,打牌要的是胡,不胡牌你听9头子都没用。就像男人娶媳妇,娶了十个媳妇,结果却一个不能生。
每人只摸了一张牌,每人也只打了一张牌,小安就自摸了,唯一一张2条。
禇老板愤愤地把牌推倒,把三个2条摆到桌子当中,意思你们看看,这小子的运气有多好。
运气好,你就是再生气也没用,人家就是运气好,就最后一张牌人家能摸到,你有啥办法。
禇老板不气才怪,四个2条他摸了3个,只还有最后一个,这个小安偏偏就能摸到,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气人,气得心口疼,可是也没招,人家又没出老千,自摸的,其实这才是最气人的,你有气都没有地方撒。
重新开始,小安又是天听。
老贼王不淡定了,这什么情况,运气再好也不能这么好吧,连着天听,这从来没听说过,一次天听都很少见,连着两次天听,说不出老千都没人相信,问题说出老千,在座的全都没看出来,没看出来你说人家出老千,不挨揍才怪。
老贼王不淡定,马明瑞更不淡定,一次能当成运气,两次还是运气?他不相信。可是不信也得信,因为他没看出来小安怎么出老千。从小安坐下的那一刻起,马明瑞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小安的双手,那白皙纤细的一双手真的惹人喜爱,单看手你肯定以为这是一双女孩的手,一双漂亮的女孩的手。这手也没有啥多余的动作,跟寻常一样,确切地说跟自己没出老千时一样。这让马明瑞很纳闷,纳闷的几乎要发狂。
方局长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才是他认识的真正的小安,真正的小安的真实的水平,不然那还是招财童子?招财童子是什么,就是招财的。在赌场上招财,可不就是赢钱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