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沈嵘拍桌而起,看架势大有冲出去和那些黑骑兵干一仗的意思。
沈老爷拿着拐杖,敲了敲,才震住他这股冲动。
“匹夫之勇,怎么入商行这么久,连这点气也沉不住,我看你这副样子,连你阿姐半分也比不上。”
沈嵘扭着头,“阿姐自然是好,我比不上也认,不过这么好的阿姐,怎能让那外人欺辱了去,我这就去找那谢大人讨个公道。”
“如何去讨,自古商不与官斗,如今这般,你连这沈府的门都出不去。”
孟知溪还没走到客厅,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她整理了一下衣角,轻咳一声,才迈步进门。
“祖父,嵘弟。”
“姀儿来了?”
沈老爷子收回拐杖,还瞪了沈嵘一眼,让他坐下。
沈嵘眼神里全是担心,“阿姐……”
孟知溪这才扯出一抹笑,“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解决的。”
沈老爷子摇头叹息,“傻姀儿,你有祖父和阿弟,我们沈家怎么会推你一个女儿家出去解决问题。”
待她坐下。
沈老爷才道,“姀儿,祖父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对那谢大人可有意,是否愿意嫁入谢府?”
若是不愿,那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外孙女留下。
若是愿意,他便亲自入宫,愿意献上沈家一半产业为礼,为他家姀儿要一个得体的名分。
孟知溪心底暖了一片。
这就是她的家人。
出了事,永远把她护在身后。
有祖父这句话,她心里便圆满了。
低头,用力咽下泪。
孟知溪才扯起微笑,似乎真有女儿家含羞之意。
“祖父不必忧心,我对谢大人有意,也愿意嫁给他,之前种种,我们二人多有误会,他今日此举,也是怕婚事多有变动。”
毕竟沈家最近的动作太大。
京中商铺,全都转移妥当,只等沈老爷子一声令下,沈家便举家南迁了。
这一迁,便是主动舍了皇商的尊荣。
谢长宴为了留人,才不得已而为之 。
孟知溪顿了顿,又道,“谢长宴他已经去请了御旨,不日,圣上赐婚,此婚事便成了。”
沈老爷子默声不语。
半天,他才拍了拍孟知溪的手。
“姀儿,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就算你心悦那谢大人,也应知官场凶险,若是入了这局,怕是要受此牵绊一生,祖父希望你好好考虑,若是不愿,随时来找祖父。”
“祖父别的能力没有,但凭借这一辈子皇商的荣耀,还是能到圣上面前说上几句话的。”
孟知溪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她搀扶着沈老爷回内院休息,只觉得祖父的背影,愈发苍老了。
自从沈府围了兵,孟知溪三日没有出门。
自然不知道这几日城中热议的话题。
滇侯入京,还带来了西北蒙古部落的公主。
携异域公主入京,那定然是要联姻赐婚的。
一时间,民间传闻纷纷,大家都在猜测,蒙古部落这股势力,到底会花落谁家。
这天,宫里来了旨意。
不是赐婚,而是宣孟知溪进宫。
御赐的马车来接人,孟知溪收拾妥当,便跟着入了宫。
沈府内的黑骑兵也跟着,同时把孟知溪的行踪报给了谢长宴。
“站住。”
滇侯放下茶盏,语气沉闷不满,“一个女人而已,你堂堂首辅,怎么能为她乱了心神,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竟然敢在平洲动用我们滇王府的势力,你难道不知……”
说到这儿,滇侯又及时勒住。
“算了,今日不谈别人,那女人你也早早处置了,不可再因为她闹出什么动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阿弟和格尔公主的婚事,你今日也随我入宫。 ”
中宫。
孟知溪得了皇后赐座。
岳皇后抬手指了指糕点,又笑道,“不必紧张,本宫今日唤你来,是想与你聊聊家常,你和长宴的事,本宫都听说了,早晚是要进门的,今日咱们就当是一家人随意聊天。”
孟知溪点了点头,不语。
又听岳皇后说道,“长宴这孩子,本宫自小就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热情,前几日为了求娶你,闹到圣上面前,也算是一大奇事了。”
孟知溪低头谦虚道,“民女不值得谢大人如此费心。”
岳皇后摇头,走近,拉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值得,只不过今日本宫想和你说的,是一个长辈对你的恳求,长宴他身居高位,却从来没有人走进他心里,你是第一个,怕也是唯一一个,不管你对他的喜欢有几分,希望以后你入了谢府,念在他对你的好,好好对他,夫唱妇随,这也是咱们女子一生的命运。”
孟知溪的别扭,不愿,岳皇后同为女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不过世事如此,哪能尽如人意。
就算自己是皇后,是这一国之母,不还是要曲意逢迎,自己不爱之人吗?
孟知溪比她,幸运多了。
至少谢长宴是真心待她的,这份真心,希望她能好好珍惜。
两人聊了许多。
孟知溪一直寡言少语,岳皇后也没难为她,只当是婚前对晚辈的叮咛。
聊完,又派人把人送出宫去。
另一边,滇王已经携家眷入宫。
谢长恒和格尔公主齐齐跪在一侧,另有蒙古部王氏亲笔书信奉上。
此举,是在逼迫景玄宗,下这赐婚的旨意。
纵然已经猜到来人的意图,景玄宗的怒意还是在看完书信之后展露无遗。
片刻,他才大笑道,“格尔公主快快平身吧,你父王的意思,朕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依朕看,你的佳缘应该另有其人才是。”
滇侯听此,连忙跪地请旨,“禀圣上,格尔公主自小在西北长大,与我谢府亲缘甚重,若是赐婚他家,怕是照料不好公主,负了整个蒙古部的信任。”
景玄宗怒目盯着地下的滇侯,满怀深意的笑道,“谁说要赐婚别人了,格尔公主自然要赐给谢家,只不过谢长恒年纪太小,又是庶子,实在配不上格尔公主的身份,依朕看,婚配你谢家长子,正合适。”
景玄宗大手一挥,“谢长宴听旨!”
台下一直未言的红衣男子才倏然下跪。
格尔公主转着头,好奇看了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便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