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杯一杯地送入其口,曲一首一首的弹入其耳,跳舞的舞娘腿都快断了,耶律璋还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
这样不行,再这样拖下去,今晚就别想打听到任何情报了。
喻莲对身边的贴身侍女微微点了一下头,对方会意退开几步,偷偷走到屋角的灯笼旁边,衣袖轻轻拂过灯笼上方,细密的粉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落入烛火之内,不一会,她又不动声色地走了回来。
喻莲则趁机对着耶律璋说了几句好话,哄得他哈哈大笑。
过了一小会,耶律璋的眼神终于不再清明。
喻莲在他身边轻轻唤来两声将军,他应了,但声音却带着明显的浑浊。
“将军这是困了吗?要不,奴家陪您进房间休息吧。”
“好。”
喻莲和丫鬟一起扶起他,边走边轻声询问道:
“将军困得那么快,是不是平日里都没休息好?”
“呵,休息,哪能休息好,天天一把刀悬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将军说笑了,谁不知道,整个楼国,将军是最勇猛的,也最为大王所看重,哪能有您说的那般吓人呀。”
“你不信啊?呵呵,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也以为,我会是最被看重的,可谁知我兄长才过世不到一年,那女人就找回与她当初有过婚约的男人,与其重修旧好,此人堂而皇之出入皇廷。还让幼主视其为父。
让我去守南面,管边防,却将京师重地统统交给那个男人。
我耶律璋为了楼国,在马背上战了半辈子,如今依旧要去打前线,守边防,却把一个压根不是楼国人,祖上还当过俘虏的男人提到了最高将领的位置。
那女人还接受了那男人的建议,把所有宗室亲王,手下的兵都褫夺了,收回自己手中。宗亲们怨声载道。
如今这日子,还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儿?倒不如日日醉倒在你这温柔乡。”
耶律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响。
喻莲听到这里,已基本明白了整件事。
将耶律璋扶到床上之后,她对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伺候着,自己却偷偷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她一回到更衣间,步惊鸿立即迎了上来。
刚才喻莲询问耶律璋那些话的时候,都是在卧室里,更衣间与卧室之间隔了一个厅,步惊鸿躲在这里一句也没听清。
只能听喻莲给她转述了。
喻莲三言两语将耶律璋的抱怨之词说了个清楚:
“他刚才说的就是这些,我只负责探听,能从这些情报中分析出什么内容,还得靠你们自己。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多谢喻莲姐姐。”
步惊鸿抱拳拱了下手,转身就想走。
“诶,小丫头,你女扮男装之事,老将军是否知晓?”
“是,黎爷爷知道我是女的。”
“呵!老家伙倒是开明,也不怕你穿帮!你如今年纪小倒不显眼,将来长大了,身形跟男人差距越来越大,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步惊鸿摇了摇头,面上有着深深的无奈。
“……你可真是随意,也不知道老将军看上你哪点了。罢了,若是你当真无法可想,过几年等你快要藏不住的时候,可以去沧州城内的浮云楼找我。”
“!多谢喻莲姐姐。”
“姐姐姐姐,小嘴可真是甜,你可知道我比你大了多少,我这年纪,给你当娘都足够了。”
喻莲捏了捏她的下巴,嘴里轻笑了一声,这时,门外传来了敲更鼓的声音。
“咚、咚、咚,三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了,我得先回去了,有伙计还在等我集合。”
步惊鸿小声地说了句。
“嗯,从那边下去。”
喻莲抬了下头,用下巴指了下朝北的窗户。
“好,喻莲姐姐后会有期。”
步惊鸿道了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浮云楼。
从这个窗口下来正对着湖,湖边种了很多的树,影影绰绰,她小心地穿梭在树影之下,不让别人发现。
好不容易逃出了浮云楼,又将衣服换回夜行衣的样子,从之前翻进来的城墙一角又翻了出去。
等她赶回约定地点的时候,马副将和周雷都已经到了。
“怎么样,可有收获?”
“有,收获不小。”
步惊鸿惊喜地点了点头。
“哟?当真?真没想到啊,你头一回当斥候,居然就能有所收获。”
“额……只是托了别人的福,赶了个巧。”
“哈哈,不管是什么原因,能拿到情报就行,过程不重要。咱们先离开此地,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各自得到的情报分享出来,看看从中能找出什么线索。”
“喏!”
步惊鸿和周雷点了点头,三人一翻身骑上马,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此地。
跑了约百里地,直到天空泛白,马副将才停了下来。
示意他俩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下来,三人找了个隐蔽之所,把马往一旁带了带,就地坐了下来。
“我昨夜进了楼国一名大臣的家里,翻进了他的书房,发现了一封密信,我已将重要内容摘抄了下来。
信上说,楼国的那位萧太后,最近一直在收拢各族宗亲手上的兵权,不再让他们私自带兵,而是将所有的兵权集中到自己手上。不知道此举,是不是跟之前那个派高手刺杀你们这些人的行动有关。”
“我打探到的情报也是如此,据说萧太后将楼国的大将军耶律璋安排到南面,防守咱们大庆,把京师重地的安全,还有楼国军事最高指挥权,都交给了她幼时订过亲的男人手上,还让楼国新主认其为父。此举引起很多楼国将领不满,他们觉得那个男人压根算不上楼国人。”
“幼时订过亲的男人,韩世让。”
马副将听到此事后,嘴里快速吐出一个名字,
“此人本是前朝将领之子,当初其祖上被掳去楼国当了奴隶,后正逢我大庆新朝建立,他们便彻底倒戈,投向了楼国,反过来与我大庆为敌。此人极其能干,有勇有谋,擅长军法,若真是如此,怪不得楼国最近几次的军事行动,与以往的行为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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