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府,密室。
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定,照亮了这个封闭空间中的一切。
密室中央,一个男子双手手臂被高高吊起,身体悬在半空,显得十分狼狈不堪。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但却依旧狠厉。
男子的对面坐着两位翩翩公子,正是朱衍潇与谢忘安。两人对周围的环境视若无睹,坐在名贵木材打造的椅子上神情冷漠,对眼前、场景毫不介意。身旁的角几上摆放着温热适中的上等好茶。
谢忘安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周毅然,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令人无法忽视。
被吊起的之人早已伤痕累累,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堪,但依然可以看出其身份,靖安公爵府四公子,周毅然,表字长安。只见他努力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位权贵人物,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咬了咬牙,依旧保持沉默。
朱衍潇冷笑一声,拿起茶盏轻啜一口慢慢放下,道:"周四公子,你以为不说本世子就查不出来么?"
"是啊,四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形势对你极为不利。如果交代的令世子与本官满意,或许能饶你一命。"
面对谢少师的询问,周毅然依旧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用沉默来回应对方。
谢少师见状,微微一笑:“好啊,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开口,那本官就用问与答的方式好了。”接着看向朱衍潇,“如果本官有何说得不对之处,还望世子殿下不吝赐教。”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朱衍潇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显然,对于这位好友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派,朱衍潇并不感兴趣。
谢少师并没有因为朱衍潇的冷漠而恼怒,反而悠然自得地站起身来,走到周毅然面前,绕着他慢慢转了一圈,仿佛在观察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周毅然啊,本官大胆揣测一下,让你不顾整个公爵府的安危也要誓死追随之人,想必是某位皇子吧?”
说完这句话后,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周毅然依旧保持着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少师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于是接着说道:“既然你默认了,那本官继续。这位皇子究竟给了周四公子什么承诺,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阴森潮湿的气息,连空气都似乎凝结成冰。谢少师的衣角也已被湿气浸透,但他却浑然不觉,反而有种解开真相的兴奋。
眼瞧着周毅然依旧沉默,谢少师却笑的更加灿烂,“本官猜测是…从龙之功吧?”
周依然此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眼前在密室中依旧保持着风流倜傥的男子。
“周四公子,庶出的身份是不是让你一刻也忍受不了,你嫉妒嫡出的兄长与弟妹,就连一个周芸熙都能对你呼来喝去,但这个出身却无法改变,于是你铤而走险,不惜立下开国功勋来改变自己的出身。本官说的可对?”
“你...你...”周毅然一脸惊愕。
“看来本官讲对了。”
突然,坐于一旁静静品茶的朱衍潇开口道:“周四公子可曾想过如此做,失败的话会为公爵府府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哼!公爵府是否能享荣华与本公子何干。”周毅然虽然虚弱,但声音依旧愤愤地道。
朱衍潇依旧淡淡,“即便周四公子对公爵府有诸多不满,但别忘了,你姓周。如今犯下的错,不仅会牵连整个公爵府,更会令你父亲周爵爷蒙羞。”
周毅然听后,脸上不仅未浮现出一丝愧疚,甚至听到父亲的称呼后满脸都被愤怒所掩盖。
“本公子没有错!朱衍潇你生来就是嫡长子,还被早早立为世子,享尽身份的高高在上与富贵荣华。你不知道庶子受尽凌辱和艰辛,不明白庶子任何事都要仰人鼻息的卑微。凭什么仅因为是嫡子,哪怕是蠢钝之人就能享受公爵府所有一切,而本公子如此聪慧却要受尽冷眼?甚至...”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着道:“就连自己心爱的女子因为是嫡女,身份就像天渊无法逾越。”
朱衍潇冷笑,“哼!心爱的女子?周四公子不会说沈二小姐吧?本世子记得前不久你还要烧死她,今日上午还要打断神神的手脚。”
周毅然阴恻恻的笑起来,让满是血污的脸更加狰狞可怖,“哈哈哈哈。得不到,本公子就毁掉。谁也别想得到。”
谢少师瞧着他的样子有些渗人,喃喃道:“疯了,他真的疯了。”
朱衍潇也不恼,良好的教养让他情绪很是稳定…嗯,除了面对沈神神会化身醋王外。他不疾不徐,“当下,周四公子有两条路。要么,说出你们的计谋,要么,死。”
“朱衍潇,你少吓唬本公子。本公子说出幕后主使也是死,不说,还可以苟活。”
“呼~周毅然。”朱衍潇不想绕弯子,“你没定清楚本世子的问题。换句话说,四皇子的计策是什么?”
周毅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们…怎会知晓…”
“早就知晓了。”谢少师笑眯眯道。
“原来如此。今日沈神神是故意引本公子出来的吧?”
“本官只是试一试,未曾想,周四公子对沈二小姐如此用情至深。”
“啪”只听见一只茶杯重重落在角几上。
谢少师急忙改口:“没用的。沈二小姐对世子用情至深,轮都轮不到四公子。”
“哈哈哈哈。谢忘安别说那么肯定。倘若本公子才是周世子,而朱衍潇只是庶出的朱四公子,两位觉得神神会因为用情至深嫁给庶出的朱衍潇?”
听闻此言,朱衍潇与谢忘安同时沉默。两人忽然有些理解周毅然铤而走险的动机了。仅仅娶妻就有天壤之别,何况旁的任何事情。
但理解不代表心软,朱衍潇换了话题,“周四公子,你被我们擒住想必四皇子已经知晓,你觉得按照皇家皇子的心思,他会否相信你能守口如瓶?”
这次换周毅然沉默片刻,他开口:“本公子只愿告诉神神。”
“你…”朱衍潇气急,“为何要将神神拉入危险之中?”
谢少师忙道:“周四公子,沈二小姐不知情,大丈夫做事不要牵扯女子的好。”
“无毒不丈夫!本公子既然开了口,自然是言出必行。首先,本公子要梳洗整理一番;其次,本公子只与神神独处交谈,二位公子不可在场;最后,待我把话说完之后,朱世子必须确保本公子的人身安全无忧。大不了本公子屈尊降贵,搬到竹青的院子里居住便是。”
“哼,休要痴心妄想!竟敢妄图要挟本世子?好啊,周四公子勇气可嘉!”朱衍潇猛地站起身来,衣袖一甩,便朝着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刚走到门边,行云十分机灵地在外推开了房门。密室之中的两人眼睁睁瞧着朱世子怒发冲冠、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谢少师眼见此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迈步追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子渊啊,子渊,稍等片刻呀。有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子渊,你慢点走,莫要着急呀……”
正当密室的大门被守候在外的飞道卫紧紧关闭的一刹那间,周毅然原本紧绷的表情突然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