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不在楚镇南身上。】
楚暖暖不屑:
【他们三个都找过了,你现在最应该查的是楚砚。你的东西,到底应该怎么找?你刚才抓楚镇南做什么?】
异诡在楚暖暖心中冷笑。
【怎么找?我还指望你替我找到?】
【这几天,你都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正事是一件不做,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当初把你扔了,把异诡胎盘养大。】
楚暖暖怒骂:【你——】
异诡说:
【你问我怎么找?】
【好,我告诉你。】
【当初能把它从我身上割下来,用的是那群佛修搞出来的玩意儿。】
【眼耳鼻舌身意。】
楚暖暖打开手机搜索:【你说什么?】
它说的,竟是佛教中的“六根”。
异诡:
【记忆于凡人,不过是识海浮尘,拂之即去。】
【那群佛修,却要用六尘映入六根,六根固住六尘。】
【眼所见者为色尘,耳所听者为声尘,鼻为香尘,舌为味尘,身为触尘,意为法尘。】
【只要在六尘之一放入‘法器’,就能让人不受我所控。】
【那件东西,能克制我的能力,就是因为它有微弱的灵智,能在六尘之中,预设‘记忆锚点’。在它力量微弱的时候,时灵时不灵。但一旦力量稳固,只要锚点再次出现,可能是一幅画,可能是一段奏乐,可能是一品菜肴,还可能只是用它碰了碰你的手——我的能力就会立消失,受到影响的人也会反应过来。】
楚暖暖吃惊:【佛修这么厉害?】
异诡冷笑:
【南朝四百八十寺,唐皇千里迎佛骨,你以为那都是假的?】
【不仅佛修,儒修,道修都在对付我们。人类……呵。】
它的声音里,意味莫名。
然后也不知陷入了什么回忆。
【二十年前,有个人,用佛修的功法,和秦王封山印,把它从我身上斩了下来。】
【无论它的力量,是六尘里的哪一尘。】
【它必定很特殊,契合人类的审美——】
【让人或见,或闻,或听,或触。一旦因缘际会,必定惊艳万分,念念不忘。】
楚暖暖皱起眉头。
她在楚家整整十年。
那些古董、艺术品见过不少,哪怕是楚家老宅里收藏的紫玉藤花、百宝嵌,都称不上让人“念念不忘”的记忆锚点。
如果说是声尘。
楚家也没听过什么特殊的声音。
至于香尘。
楚家只有楚玄熏香。
别说念念不忘了,正常人看到他都是掉头就跑。
家厨倒是有一味菜做的不错。
却被异诡一语否决:
“荒谬。”
“便是味尘,那也是琼浆玉露!我只知道,很久以前有我的同类被斩下色尘,作为画灵。画卷甫一展开,满座二十余人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盯着画看——”
楚暖暖忽然一顿。
满座几十余人什么都做不了。
只知道盯着看。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有经历过相似的一幕!
楚暖暖艰难开口:【你确定,它是一件东西。】
异诡不耐:【当然。一幅画,一捧香,随便什么东西。拥有它的人修为越高,就越契合它的能力。】
楚暖暖悚然说:【你翻过我的记忆。】
楚暖暖:【你没有看到?】
异诡:【什么?】
楚暖暖说道:【同学聚会,一中同学聚会那天。】
她突然出现。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那天她没戴眼镜——
是她!
竟然是她!
异诡说:【你的同学聚会?我不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楚暖暖却异常执着。
她记住这些东西,总是比其他事情要牢固:
【是她,杀了她——】
在她身后。
忽然有人缓缓开口。
“暖暖,你在喊谁。”
楚暖暖猝然回头。
只见楚玄站在阴影里。
“你要杀了谁。”
她吓了一跳!
原来刚才,自己竟然脱口而出。
而几天前,差点杀了自己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站在身后。
异诡在她脑海中懒懒开口:【怕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楚玄缓慢从阴影中走出,除了手上依然绑着绷带,和她熟识十年的哥哥一模一样。
他轻声说。
“要杀谁,我可以帮你。”
楚暖暖猛地发现。
今天的楚宅没有开全灯。
佣人也少去不少。
下午的细雨变成了暴雨,滂沱打在窗上。
她哪怕善于辨认楚玄的微表情,却无法在这样阴暗的光线里辨认,他究竟在想什么。
而楚家就在这时响起餐铃——
晚饭准点开始。
楚镇南娴熟替她拉开椅子,和记忆里的长兄重叠。
楚玄就坐在她的对面。
一切和往时一样。
只是少了消失许久的楚砚。
楚暖暖原本早早就盼着楚镇南回国。
但约莫是此时大脑一片混乱。
在餐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楚镇南提了几次,让楚子昭吐出用脚本抢的红包。
她也只是神色怔怔。
楚镇南眼神动了动。
细如米粒的耳麦里,楚子昭纳闷:
【你确定你那芯片贴到她身上了,没问题?】
楚镇南微不可查颔首。
就在刚才替她拉开椅子的时候。
楚子昭说:
【心率过高,血压过高,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分泌过高。】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行,我答应过砚砚,一定要把她找的东西试探出来。在过去三天,她一共在手机上搜索过四十几次次‘楚氏’、‘私人收藏’、‘艺术品’。尤其是老宅的紫玉藤花、百宝嵌——她各自百度过两次。】
楚镇南开口:“暖暖,你说要回楚家老宅,我明天陪你。”
楚暖暖却兴致缺缺:“不去了。”
餐桌几人同时一顿。
楚暖暖体内。
异诡勃然大怒:【你在说什么?不去老宅?】
楚暖暖却毫无回应。
异诡猛地反应过来:【暖暖,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它在哪里了?】
餐桌上。
楚镇南又说:“这次回国,没从国外给你带礼物。本想在老宅里,给你挑一件,做成年礼。”
楚暖暖依然没有动静。
耳麦中。
楚子昭爆了一声粗口:
“擦,怎么回事?她难道已经找到了?”
楚暖暖体内。
异诡终于意识到不对。
它用温柔的声音安抚:
【暖暖,我承认,这一次是我意想不到。】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楚暖暖抿住嘴唇。
她知道,她现在手里有一张底牌。
她要用这张底牌,换取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她只有一次机会。
【我可以告诉你,东西在哪。】
【但我有个要求。】
【惊艳万分,念念不忘——】
她露出了憧憬的眼神:【我让你把它扒了,送给我。我会替你好好保管,我很听话,不会威胁到你的能力。】
异诡倏忽沉默。
许久,它用意味不明的声音说道:【可以。】
楚暖暖终于展颜。
耳麦内。
楚子昭声线急促:“她血压降下来了,草,心率又上升了。她一定在和她身体里那傻逼异诡说话。不行,得问出来她到底找到了什么。算了,我亲自下场。你俩等着,楚子昭要出场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高智商套话——”
楚玄突然打断。
“暖暖,你想要什么成年礼。”
“一件东西,还是——一个人?”
他放下刀叉,眼神轻慢,带着一贯的矜傲。
略过楚暖暖的时候,又猝然变成审视。
他声线很轻。
却眉宇低压,杀意有若实质,瞳孔里浓浓翻滚的情绪呼之欲出。
楚暖暖下意识仓皇后退,差点跌下椅子!
楚玄看着她。
“你刚才想杀谁。”
“是不是——”
他缓缓吐字。
“楚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