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凝心泪目声凝,齐声地质问着叶云怀。
叶云怀亦被眼前的齐凝心所震慑,他万没有料到,自己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被发现了。
他原本还想着,此事尚有周旋的余地。现今观之,却是一丝余地也无了。
仍旧沉默。
半晌,他开口道:“你乃我的夫人,你理当信我。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国家,为了侯府。”
齐凝心并未回应,只是双眼泛红,死死地看着叶云怀,一脸不屑且耻笑的眼神。事已至此,他竟然还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见齐凝心这般看着自己,叶云怀心中生出怨愤,他身上所担负的压力,又有谁能懂得!他这段时间之所以迟迟不愿动手,就是在思索如何保全她。
罢了,即便他有十张嘴,也无法与她言说。
他只得强压着气性,道一句:“时候不早了,夫人你早些歇息吧。”
院子外的刘嬷嬷和竹青全然不知屋内的情形。
刘嬷嬷还喜滋滋地与竹青分享,今日下午跟侯太夫人身边的老妈子严嬷嬷闲聊打听到的,下午候太夫人拉着侯爷聊了大半天,都是催促侯爷早日再为她添孙的消息。
“想必,今晚侯爷定是来践行孝道,前来送嫡孙的。”刘嬷嬷乐得喜不自禁,那是打心底里高兴,自家小姐终于能够过上安稳日子了。
竹青也听得高兴,等她小姐再度诞下嫡子,那郑晴玉那家伙还敢不敢整天兴风作浪,仗着自己生了对龙凤胎,就整日在小姐面前炫耀,一副养尊处优、处处挑剔需人伺候的模样。
两人正高兴着呢,就看见叶云怀一脸阴鸷地径直走出院子。
那一身的清冷寒气,让人不敢多加打扰半分。
“坏了,坏了,小姐这又是耍什么脾气了。”刘嬷嬷心中干着急啊。
两人匆匆进了房,本还想开口劝解自家小姐的两人,一推开门就看见齐凝心正趴在桌台上哭泣。
顿时,慌了神。
“小姐,您莫不是与姑爷争吵了?快快别哭别哭呀。”二人好一番劝慰,将齐凝心搀扶回卧房。
齐凝心只是一味哭泣,却并不言明何事,直令二人好生焦急。
待见自家小姐哭累了、哭睡着了。二人也不便再多言,彼此交换眼色后便退下了。
郑嬷嬷每日皆听从郑晴玉的指令,蹲守在墙角偷听隔壁院子的动静。
别说郑晴玉了,就连她这个嬷嬷蹲久了,也不禁好奇,隔壁这院子的姑娘,成天足不出户,毫无声响,也不见出门见人。莫非当真跟着侯爷回来就是贪图一个小院的清静?哪个女人的心思不是想着进来被抬为姨娘,享受富贵荣华呢?
然而,她已然蹲守数月,着实未见侯爷晚上来过她的院子,着实古怪。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历?
此时此刻,喻清婉正身处叶云怀的书房之中。
坐于案台之上,叶云怀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喻清婉倒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怎么?到了临门一脚的关头,你反倒后悔了?你可别忘了,侯府上下众人的性命如今可都握在我的手中。这计划,当初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此乃大义之举,我怎会有动摇之心。我只是,在思索时机是否尚未成熟罢了。”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桌台上,眼睛紧盯着桌面上那一堆字帖,顿了顿,又道:“这些赶紧烧掉吧,以免留下证据。”
紧接着,他将抽屉打开,那一抽屉满满的信件,全部都交给了眼前的喻清婉。她乃是邻国亦庄最为顶级的杀手,其真实姓名为叶子冷。
此次随叶云怀返回府邸,就是为了协助叶云怀的造反之事,顺便以侯府上下的寿命作为要挟,以便时刻提醒叶云怀不可生出后悔反叛之心。
覆灭太师府只是他们的第一步,叶云怀所说的实情也并非没有道理。
现今朝堂由文官执政,武将备受排挤,边疆屡次遭受战事侵袭,边疆的武将们在前线奋力厮杀,而朝堂内的文臣们还极力进谏主张以文治国,提议打开国门,以文会友,以商共赢。
真是一群没骨气的人!
百姓生活困苦,边疆的百姓流离失所,这些上京的子弟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摆出那何不食肉糜的清高姿态。
他当真觉得十分恶心!
喻清婉接过那一叠信件,带着打趣意味的眉眼望向了叶云怀:“我去去就回,明日就等着瞧你的好戏吧。”
“你多加小心,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叶云怀并没有送客的打算,依旧低着头思索着。
然而,下一秒,喻清婉就已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孙莹于房间内挑灯算账,她手上监管的这些甜水坊,虽说均盈利颇丰,赚得盆满钵满,然而走的皆是公账,归入了侯府的公库,她若想要将铺子变卖套现装入自己腰包,那可谓是何其艰难。
看来侯府的钱财她是一星半点都带不走了,只能将心思放置在齐凝心的嫁妆之上。
可齐凝心的嫁妆大半在这两年也都抵用在了侯府,若非孙莹这赚钱的法子,恐怕她姐姐的这嫁妆早就被侯府耗尽了。
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
她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开启系统,扫视一圈,没有任何信息予以提示。
她暗自谋划,无妨,系统未作提示,她自有妙计。
没有时间可以耽搁,就此带上账本,出了门。
郑嬷嬷蹲守墙角长达半天,愣是琢磨不透隔壁这院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么晚居然悄无声息,就入睡了?
她观察了许久,每晚喻清婉这院子都会早早熄灯,全然不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头做些什么。
难道,是悄悄去找侯爷,爬上侯爷的床了?
着实是细思极恐,这些在外面没门没户的丫头片子,皆是通过野路子进入的府邸,能想出这一招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行,越想越觉得对劲,郑嬷嬷索性趁着夜色,径直偷偷摸摸溜进了隔壁院子。
才到这个时辰,院子里面就已经熄灭了灯,只见耳房亮着光,那是这院子里两个粗使丫鬟的卧房。
这喻清婉也是个矫情的,只需两个粗使丫鬟伺候,其余侯夫人和郑姨娘先后派遣过来的婢女,都被她以喜欢清静为借口打发走了。
如此一来,郑嬷嬷更加肯定了,喻清婉这一招就是为了方便她每日去夜间约会侯爷而做出的样子。
她行至喻婉清的卧房门前,刚欲推门,便被出来倒洗脚水的丫鬟撞个正着。
“是何人在姑娘门前?”
夜色漆黑,尚未等丫鬟辨清眼前这婆子是谁,卧房门就从里面直接打开了。
喻清婉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惊愕的郑嬷嬷,冷厉斥责:“来人啊,有此人私闯我的寝居,赶快将她拿下。”
这一声号令,两个丫鬟点着灯大喊着:“有人私闯喻姑娘寝房啦!快来人啊!”
“哎哟,是我是我!姑娘误会了!”郑嬷嬷急忙澄清,唯恐事情闹大了。
两个丫鬟提着灯笼凑近,才看清楚:“原来是郑嬷嬷啊,你这么晚来找我们姑娘做什么?”
“我,我……”郑嬷嬷一时不知该找怎样的说辞才好。
喻清婉没有要搭话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她手足无措,无法辩解的慌乱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听闻动静的下人们一众而来,看着这副场景。
冷清的幽芳庭头一回这么热闹。
听闻郑嬷嬷被拘禁在喻清婉的院子里,郑晴玉慌张赶过来。